第一节 集聚与生产率：三个理论视野

围绕产业集聚与生产率两者互动关系的理论分析，包含在空间经济学对集聚经济的研究文献中。客观来说，由产业集聚引发的各种集聚经济无疑是产业技术进步与制度、管理等创新的基础动因，这种动因的发挥，推动着集聚区内部产业乃至整个区域生产率的提升。因此，可以说各种集聚经济效应就是产业集聚作用于生产率增进的媒介或曰渠道。对集聚经济的概念，有多种不同的解释，区位理论的代表人物Weber（1909）是最早提出集聚经济概念并对其进行界定的学者。Weber指出，所谓集聚经济就是指由集群与关联所带来的各种经济利益，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分别是：①技术设备的发展促进了生产过程的专业化；②劳动力高度分工形成了灵活的劳动组织；③批量购买与销售降低了生产成本；④共享基础设施降低了一般性开支。城市经济学家Henderson（1988）认为，集聚经济的本质就是企业由于地理上的相互接近所产生的各种正外部性。他指出，即便单个企业的生产是规模报酬不变的，城市中所有企业的生产率也会由于集聚的外部经济而获得改善。区域经济学家Robert Capello（2007）进一步将集聚经济概括为因区位集中而接近于其他厂商对某一厂商所带来的好处，具体包括：厂商规模扩大导致的生产成本的降低、相对高级与专业化的服务可以便利地提供、固定的社会资本、熟练劳动力或管理专家的可得性、范围更广的专业化中间投入品市场形成等。^[2]上述对集聚经济概念的各种表述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将集聚经济视为由于经济活动的空间集中所引发的各种投入品的易获性、交易成本节约等好处，以及导致的效率增进。

综观空间经济学中围绕集聚—生产率增进效应的理论研究，大体上可分为三个视野：

第一个着重于从外部性角度考察集聚的生产率增进效应，相关理论研究可追溯至马歇尔（1890）对产业地方化现象的分析，马歇尔的分析揭示了这样一个道理：即产业集聚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内引发的各种外部经济效应是推动地区产业产出持续增长和产业规模壮大的主要动因，而这些外部经济效应反过来又成为吸引产业向一个地区集中的动因。继马歇尔之后，经济学界对集聚外部性的研究主要围绕着外部性来源、存在形式、性质等一系列问题展开。

第二个视野聚焦于产业集聚规模与生产率之间的联系。其中最多的是关于城市规模—城市生产率效应的研究，相关研究以Henderson（1974）、Arnott（1979，2004）的成果最具代表性。相关研究揭示，城市规模扩张具有外部规模经济效应，这些外部规模经济效应既存在于生产层面也存在于消费层面，而各种外部规模经济效应的汇总推动着城市生产率的增进。

第三个视野聚焦于地区产业集聚密度—生产率效应。这个视野下研究由新经济地理学辟出。根据其经典模型，中心—外围模型推论，在制造业高度集中的地区，厂商可获得生产中的规模报酬递增、物美价廉的中间品以及贸易成本的节约等一系列生产率收益，而一个地区的产业集聚度越高，上述收益也越大，从而吸引制造业企业向该地区集聚。本章以下部分，我们就分别对上述三个理论视野下的研究予以综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