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感

▼质感以及与质感相关的基本概念

质感

质感是一种重要的摄影感觉，指人眼对物体或影像中物体表面质地的感受，是一种由触觉记忆转化而来的视觉感受。图2-50abcd为各种物体表面的质感。

质感与细节

影像的质感表现为摄影介质所呈现出的物质美形态，它依赖于摄影手段对物体表面质地细部的超凡表现能力，并由此唤起触觉想象。被称为“摄影的生命”的景物细节，就依赖于摄影画面中的质感表达。我们在评价一幅照片的影像质量时，细部质感的充分展现，就是一项极重要的指标。

质感表现与情绪情感的反应

在摄影画面中，由于质感最能激发起人们对物体真实的感受和类似真实的联想，因此，质感能激起人们较强烈的情绪和情感上的反应。所以，控制质感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在控制情感。美国纪实摄影家沃克·埃文斯非常欣赏法国作家福楼拜的一句名言，并将它作为摄影创作的座右铭，那就是“精彩地描写那些不起眼的事物”。因为纪实摄影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要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而在生活中不受关注或少受关注的事物，一经摄影精彩的表现，就会被赋予崭新的内容，形象上也会变得非同寻常。图2-51为沃克·埃文斯拍摄的工人生活场景细节照片，现已成为纪实摄影的典范。

影响摄影画面质感表现的因素

影调上的明暗分布与质感的体现有着密切关系，即使在同一个画面上，影调从明到暗，其质感的表达也会因为影调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分布趋势。按照亚当斯的区域曝光法，将影调在曝光上进行分区控制，从纯黑到纯白分成10个区（他晚年又说是11个区），以其中第5区（反光率18%的中灰调）为测光的基准调，第3区至第7区为能够明显记录影像细节的阶调范围，其中第4区、第5区和第6区的质感最强烈，称为“质感区”。从影像的表现质量上来说，摄影者要尽可能做到“亮部不能失去质感，暗部不能失去层次”。亮部不能失去质感，指的是：尽管亮部的细节表现很困难，但仍需保留一些质感。可以说亮部的质感体现是对摄影者摄影技术的最大考验，在曝光、用光和冲洗方案的选择上，尤其是对反差的控制上，只要稍有差池，便将前功尽弃。

当然，影响摄影画面质感表现的因素有很多，有器材上的，也有控制技术上的，当然还有表现上的，但最主要且最常用的有如下几种：

1. 照相机和底片画幅大小的选择。

2. 光线处理方案的选择。

3. 曝光量的控制。

4. 光圈大小的选择。

5. 滤镜的运用。

6. 镜头焦距的长短。

7. 拍摄距离的选择。

8. 冲洗方案的选择。

9. 快门速度的选择。

10. 对焦精度的控制。

11. 画面虚实的控制。

12. 影像材料的选择。

▼设定学习目标

1. 明确质感表达对于摄影画面表现的意义，尤其对摄影细节表达的作用。

2. 明确各种影响摄影画面质感表达的因素。

3. 掌握强调质感、削弱质感、还原质感和替换质感等各种控制质感的技巧，并能在实际拍摄中加以熟练运用。

4. 在平时的拍摄实践中，对画面质感的体现应当做到有所追求，力求获得高品质的影像效果。

▼控制质感

控制质感主要指在摄影画面中如何强调质感、如何还原质感和如何削弱质感。当然，在创意类的摄影作品中，还有质感的替换和质感的叠加。

质感的强调

在摄影器材的选择上，相机的画幅越大，质感的表现自然也就越强烈。大画幅相机在质感表现方面的优势是任何中小型相机所无法比拟的，因此，巨幅的商业广告一般均采用大画幅相机拍摄。对于普通中小型相机来说，镜头的选择则是关键。选择专业型镜头要比业余型镜头在质感表现上更好一些，而在业余型镜头中，清晰度高的镜头（或称反差高的镜头、“硬镜头”）要比分辨率高的镜头效果更强一些，因为业余型镜头不可能同时将清晰度和分辨率指标做得很高，总得取其一，舍其一。因此，为了求得质感方面的良好表现，不少摄影爱好者总是喜欢使用清晰度较高的镜头。

在光线处理上，影响质感表现的主要因素是光线的投射方向和光线的性质。侧光、侧逆光和部分高机位拍摄的逆光照明要比顺光和前侧光照明更能突出物体表面的质感，直射光在表现质感方面也明显要比散射光更有利。当然，相比之下，光线的方向性比光线的性质对质感的影响更大。有时即使采用了较软的光线（散射光）照明，但由于照明方向是来自侧面或侧逆方向，被摄物体表面的质感仍将得到较好的体现。在商业摄影中，由于受到制版的限制，对光比的控制以及对有效影调范围的选择非常严格，所以行业内常常采用这种方式拍摄（图2-52）。

曝光会直接影响到影调的明暗展现，比正常曝光略减一些，可以将所要强调质感的那部分影调纳入最有利于质感表现的影调区域，从而更好地强调灰色影调中的质感。如我们拍摄山区的牧民，需要刻画其面部细节，就可以将曝光略减一些。一般情况下，反转片减1/3级，负片减1/2级，便可对人物面部的细节特征做出更好的处理（图2-53）。

小光圈景深大，而且分辨率与清晰度更高，微反差表现得也更好，因此有利于质感的传达。商业广告摄影、风光摄影和街头摄影，都习惯采用小光圈拍摄，理由是小光圈能获得较大的景深，而较大的景深也意味着可获得更多、更全面的影像细节。当然，采用大光圈选择性对焦拍摄的小景深画面，其清晰部分的质感也能获得局部性强调，但前提是镜头不能太“软”。

正确使用偏光镜，可以获得质感被加强的效果，因为偏光镜会在一定方向上滤去大多数偏振光，从而令影像细部表现更出色（图2-54ab）。

另外，拍摄时相机的稳定程度与成像时的稳定状况（如有没有抖动、有没有机振现象发生、快门速度的选择有没有达到足够凝固住动体的程度等），也都将影响摄影画面细节和质感的表达。

质感的削弱

与质感的强调相反，质感的削弱是一种有意利用摄影控制技巧来达到掩盖影像细节（通常指缺陷）目的的处理方式，这种处理方式在商业人像摄影中使用得较为普遍。质感的削弱不是普遍地削弱，而是有选择性地削弱（仍然必须在对焦精确、画面清晰的前提条件下进行）。如针对人物面部某些对于影像的美化表达有害的细节（如粉刺、痤疮、黄褐斑、青春痘之类），我们就得采取一些措施来加以掩盖。除了拍摄前通过化妆掩饰之外，拍摄时的光线处理和曝光补偿等，都是一些必要的手段。采用传统胶片拍摄时，摄影师会使用镜头纱、柔光镜或其他漫射镜，而数字摄影则通常在后期处理中采取“橡皮图章”“高斯模糊”和各种“磨皮”工具或软件来对人物的面部与裸露的皮肤做精细的处理。

通常顺光拍摄，并略微增加些曝光量（即相当于在传统摄影中将面部从能强调质感的第5区提升到质感表现不是十分突出的第6区甚至第7区，从而削弱质感），就能大大改善人物面部的光洁程度，令人物面部的肌肤看起来更加亮丽（图2-55）。若采用胶片拍摄，加用镜头纱或柔光镜也是一个有效的办法，但加用镜头纱或柔光镜最好和光线的处理结合起来使用，在逆光和侧逆光下拍摄要比在平光和顺光下效果理想得多。

有人主张选择“软”一点的镜头拍摄人像，理由是“软”镜头能削弱面部质感的表达；也有人提出对焦不要太精确；还有人认为前期拍摄不用控制，后期制作时加柔光镜就行了；还有人故意将曝光量大大增加，直到面部“雪白”为止。其实这些想法和做法都是错误的。

首先，我们应该清楚，影像的清晰是质感表现的前提，削弱质感只是质感表现的一种方式。“软”镜头固然能削弱质感，但并非所有地方都需要削弱质感，我们要削弱的部分只限于面部和其他皮肤裸露部分，别的部分最好还是能表达出较好的质感。因此，这里的质感削弱是有选择性的削弱。另外，我们必须清楚，削弱质感不等于取消质感，只不过我们需要的是合适的质感（在面部体现为光润洁净的质感，这是一种美与健康的标志），而且对于影像质量的要求来说，亮部是不允许失去质感的，即使是高调照片也是如此。过分增加曝光，势必导致曝光过度，令面部失去质感，变成白板一块，既不真实，也不健康。

在胶片摄影中，关于前期“加柔”好，还是后期“加柔”好，曾有过激烈的讨论。由于后期“加柔”，省去了前期的一系列控制，而且底片可以是“原模原样”的，所以很受欢迎。但笔者认为，如果单纯从影像质量效果上作评判的话，前期“加柔”更能出效果。因为柔化总是从高光部分向暗部发展，光晕效果最明显的位置处在高光部分，前期“加柔”完全符合这一规律。而后期“加柔”是在放大时对底片“加柔”，明暗关系正好颠倒了，因此所产生的柔化效果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晕效果，而是一种不折不扣的“黑晕”效果，而且越是增加曝光量，这种“黑晕”效果就越明显。图2-56和图2-57分别采用了前期“加柔”和后期“加柔”的方法，但表现效果不同。

数字摄影对于质感削弱的控制则更为便捷，如在人像摄影中使用较普遍的“磨皮”软件，既能减小反差、增加透明度与加大羽化值等，也可令影像显得更为柔和。但是，过分追求皮肤的光洁柔嫩，会使画面失去真实感，显得矫揉造作。所以，后期处理必须懂得掌握分寸，最好以不失真实感为前提。

质感的还原

质感的准确还原在质感控制中实施起来最为困难，因为摄影画面中的影像与真实的被摄对象总是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即使影像再怎么写实逼真，也终究无法与真实相比。

大部分摄影创作在质感的真实性还原程度上并不斤斤计较，但有那么一小部分实用摄影，如拍摄珠宝、文物和字画，就非常讲究质感的真实还原。这就要求摄影师在用光、曝光和拍摄角度乃至影像的设置、调整和影像输出方案的选择上，都得有通盘考虑，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疏忽。

在这里，对光线的性质、用光方向和曝光量等方面的控制是前期控制的关键所在。由于我们平时观赏这类实物，均在较柔和的散射光下进行，也就是说，我们主观印象中的这类物体的质感，其实是处在散射光线下的质感。因此，我们在拍摄时必须同样选择相似效果的散射光线。

选择散射光照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在较大的影调范围内表现物体的质感。如我们在散射光下可以同时再现黑色瓷器和白色瓷器的质感，而在直射光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散射光的方向性本来就不强，在室内摄影中主要用柔光箱进行照明，因此还存在灯位摆放，即用光方向的问题。顺光会减弱质感效果，侧逆光会加强质感效果，所以这两个方向的光线得慎用。一般在柔和的天光灯照明下，以前侧光作主光照明是较明智的选择。

准确的曝光是质感还原必不可少的主要因素。应当说，散射光下的曝光所允许的曝光宽容度是较大的，但在有效曝光宽容度范围之内的质感表现却是有差异的。因此，我们得尽可能做到曝光的准确无误，一般采用“包围曝光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质感的替换和叠加

质感的替换和叠加多见于创意类摄影作品之中，如在人像摄影或人体摄影中将肌肤的质感替换成石头或大地的质感，过去主要采用多重曝光或影像后期的“套放”和“叠放”等暗房特技来实现，现今的图形图像处理软件可以很方便地对物体表面的质感加以任意方式的替换或叠加。在做这类处理时，事先准备好一个完整的构思，再进行巧妙的设计，往往可以获得惊人的质感表现效果。图2-58采用两次曝光的方法获得了特殊的表达效果。

▼补充事项

偏光镜的正确使用

正确使用偏光镜可以充分强调被摄物体表面的质感，但许多人在使用时往往容易犯一些错误，结果非但没有起到良好的表达效果，反而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误。其实，这些失误都是由于使用不当造成的。使用偏光镜首先要考虑的是拍摄目的，即摄影者想通过偏光镜来获得怎样的拍摄效果。偏光镜的作用无非滤去偏振光，从而令画面的色彩、质感效果更好些，当然偏光镜还能消除玻璃上的反光，压暗天空。但是，偏光镜必须在一定的角度下（即在偏振角的范围之内）才能取得效果，顺光和逆光下很难有所作为。另外，所有滤镜都是在配合标准镜头使用的情况下效果最好。采用大广角镜头拍摄，一般不推荐使用滤镜，尤其是不推荐使用偏光镜。因为大广角镜头的视角太大，采用滤镜后，四角挡光不说，就拍摄范围而言，也早已超出了偏振角所涵盖的范围，因此，天空必将出现调子不匀的现象。当然，偏光镜中的线偏振镜和圆偏振镜须分别在手动对焦镜头的相机和自动对焦的相机上使用。

使用滤镜后的曝光补偿

有些人错误地认为，使用自动相机加用滤镜拍摄，照相机会完成曝光自动补偿，不需要做人为的控制。其实，无论是使用反差滤镜来调整传统黑白摄影中的影调关系，还是使用偏光镜来改善色彩和质感，都必须对所使用滤镜的滤光因子有所了解，应当根据滤光因子进行曝光补偿，而不是让相机的自动测光系统去做出反应。因为照相机的测光系统并不能真实测出所有颜色的光线强度，它对不同颜色光线的灵敏反应程度也不尽相同。需要提醒的是，尽管数码相机在前期拍摄时可以不加用反差滤镜，因为在后期调整中可以完美实现各种反差滤镜的效果，但是偏光镜的效果在后期无法实现，仍然只能在前期加用，而加用后的曝光补偿则以影像的直方图显示值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