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 暗涌

这年的中秋，终于不似往年的那般枯燥乏味。

月圆之夜，他终于也等到了团圆的一日。

四更。

不过多时便到了早朝的时辰。

这一夜，哪怕片刻未眠，也是觉得精神抖擞。

高长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朕很舒服，现在心情非常好的气息，脚下都轻飘飘的，他甚至现在就站在外面像当年一样，对着山峦大声畅吼。

呲，低吟的一身浅哼将他吸引，是柳纤青在为他整理衣摆时，自己过于沉醉，脚底踩到了她的手。

高长睿面上有些一僵，但很快被心中沸腾的气血所压制，他自夸是个体恤的夫君，大手一挥：“皇后今日就不必去母后那请安了，好生歇着，朕让那些人也散了。”

“谢皇上。”

皇帝指的是那些一大早便浓妆艳抹的妃嫔，往日他就没什么耐性，今日这般高兴的日子，自然是不能让她们碍眼。

说罢，也不等站在院子里的那些太监，这步子倒是走得比往日更急，那撑撵的大官眼看着陛下从中福宫出来后，越过跪着的一排人，中气十足的走了过去，一众人只得浩浩荡荡的跟上。

“皇上您慢些，小心脚下，还是上轿子吧。”

“不必，今日朕要丈量！”

站在宫门跪迎的宫女听着皇上的脚步远了才敢抬头，见自家娘娘还看着刚才皇上走过的路径出神，提醒道：“娘娘，皇上走远了。”

皇后：“看见了。”

“梳妆，去太后宫里请安。”说罢，扶了身旁的嬷嬷，转身向房里走去。

“可是皇上不是下了旨意，今儿个不用......”

话未说完，便接收到来自身侧嬷嬷的一记白眼。

那宫女自知说错了话，惶恐的低下了头。

柳纤青举手投足间带起的贵不可言，并未将下人的话听在耳边：“这么一件喜事，怎么能不让太后知晓呢。”

她身为天家儿媳，自然是应该事事为皇家考虑。

皇上给的自然是尊贵，但她自己争取的，更是荣华。

秋天，这御花园开的最盛的便是雏菊与桂花。

园里，两朵开的正盛的粉菊侧旁两位身姿窈窕的美人，怡然得聊着天。

“皇上今儿个好像很高兴。”她眼巴巴的赶着来这中福宫请安，还戴着最耀眼的首饰，却是等来不用请安的旨意。

另外一人也是随意说道：“可不是，适才我远远的看着，陛下那笑都挂在脸上，陛下还真是向着皇后娘娘。”

想想秦淑妃，同样是天子未登基时入的宫，正宫柳纤青虽没有诞下嫡子，但好歹先后育两个公主讨太后欢心。

反观秦淑妃，哪怕有一子，却非嫡非长，看着如今毓王殿下声势如日中天样子，皇上却好像并没有很喜欢他。

连带着对秦淑妃也很是冷淡。

说起来，皇后与皇上还是少年夫妻，两情相悦。

这后宫从来都不是空悬，五年一次的大选，以及外地诸国的礼物，通通都进了储秀宫。

可这再多的美貌女子，也丝毫动摇不了皇后的地位。

“就是......”盛婷话被止在了半道。

“两位姐姐慢些。”一声柔情似水的嗓音叫住了正在前头说话的两人。

女人间的直觉，对方定是个美人。

两个侧过头去，眼中便都是一亮，随即暗了下去。

“这人怎的没有见过？”

乳云纱对襟衣衫半开，上面绣着与景色相称的金黄色小朵嫩菊，细腰慢扭，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但这在后宫少见多怪了。

“娘娘，是纯良人。”身旁的大宫女掩着手帕低语，见自家娘娘仍一脸困惑，侧耳说的再详细些：“上个月新入宫的秀女，这几日才封的位份，娘娘还未曾见过的。”

婉仪点点头，心下有数，那人已到了跟前。

“请婉仪姐姐安，温仪姐姐安。”

不骄不躁，礼数倒是还算周全。

“起来吧。”杨袅袅低眸打量一番，姿色也就算是中上一点，比起她来，也只是略有颜色。

不过是仗着年轻，没什么特别。

纯良人：“两位姐姐可是去过中福宫了。”

“你来的晚了，皇上早朝去了，娘娘吩咐今日免了请安。”

这样的开头她不知听了多少，无一不是冲着皇上去的。

纯良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露骨的说话。

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本来也就是奔着皇上去的。

“纯良人别放在心上，袅袅她就是这般的性子。”

话里都是对杨袅袅的维护，对她极为敷衍的一笑。

“婉仪姐姐性子直，妹妹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纯良人自是有自知之明，她在新人中势头最盛，尚未承宠之前，没必要树立这些虽不得皇上盛宠，却有身后家势撑腰的妃嫔。

“我二姐妹约了去做花糕，这便先走了。”

后宫中听腻了的奉承话，也不嫌糟得慌。

生怕杨袅袅又做出些什么事，盛婷干脆将她拽走。

“恭送两位姐姐。”

见那二人都已走远，纯良人在园中一下不知去向何方，本来是去向皇后请安，如今看来去了也是白走一趟。

“良人?”

“去太后那。”

她得让太后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