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其二十六：雨水，手杖，人
迈开脚步，上楼梯。
任仕君用手杖半撑在地面上，发出响声。
一…两……三……
他一直数着台阶数，看向前方的光亮，心里估摸着只差百阶。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潮湿感附上的身体的表面。
如果是在外界，他可能会认为要下雨了……不对，这不是正常的楼梯间。
任仕君拿起手杖，在顶端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个凸起的按钮。
按下去，手杖的尖端便伸展出伞的碳纤维骨架，附带着一层黑色的，应该是作为伞面的东西。
在附带的记忆里有详细说明这个手杖的用法：
手杖顶端还有一个可以打开的小空间，里面放有着一些药片，主要以常规兴奋剂为主。
尖端一般是削的很尖，不过因为用的很多，手杖时常需要重削来保持尖锐度；
那边还藏了一段小刀片，用力能甩出来，效果像小型的镰刀。
最后是能够像伞一样的打开，伞面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吸收光线变得极黑，用来干扰可能存在着的敌人的视线。
除此之外，随身携带的装备还有左手带的腕表——那玩意被改造成了小型的炸弹。
制作的过程并不复杂，蔗糖……
总之，对于一个已经有付出生命预期的人来说，这样的准备倒也算正常。
任仕君举起伞，继续向前。
果不其然，仅仅是几个呼吸间，他感受到的潮湿感加强了几倍，又过了几个呼吸，淅淅沥沥的，在楼梯间便下起了雨。
雨的方向是从光亮处过来滴过来的。
任仕君斜举着伞，一点一点向前，走的比较稳，楼梯的台阶很快变得潮湿起来。
他能在雨中闻到楼梯周围墙壁的霉味，似乎还能闻到一种令人作呕的海鲜味，他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但是这种流动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空气变得清新，反而令那种恶臭味愈发浓烈——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离那个光亮处越来越近了。
这场奇怪雨还在下着，周围的空间好像变得奇怪起来。
在迈动脚步间，任仕君发现他脚下的台阶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看向周围，墙壁也变成了岩石。
随着任仕君继续向前，周围的空间好像也变得宽大起来。
很快他便来到了边界——和镜子里的他称作的【现实】里那盏提灯一样，不知道来源的光亮划出了明显的界限。
像是一层薄膜。
可能他伸过手去，他的手也会像【现实】里，那边界一样，手被透明化。
想着，任仕君低头寻找一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物体。
很遗憾，在刚刚的楼梯间任仕君没有携带可以利用的石块或者墙皮，而在后面疑似山洞的路，又干净到可怕；
比汪酱舔过还干净。
等等，任仕君回忆起守则：
【给唯一的四楼住户：
以下的路将会逐渐亮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新出现的东西有：影子，流淌在地上的血，人。
你没有影子。
你的影子早已死去，请确保自己的影子留在楼梯里。】
新出现的东西有，影子，流淌在地上的血，人。
影子，出现了，流淌在地上的血？
雨水淅淅沥沥的淋在伞面上发出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抬头。
整个世界好像变成了血红色，刚才还透明的雨水变得绯红；
——漆黑的伞面变了色；
从脚下流淌而过的雨水也变了色，手杖似乎也要变色。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变了色。
血红，血红。
周围的墙壁好像变成了蠕动着的肠壁，令他视线感到一阵恍惚。
不仅仅是心跳加速那么简单，感觉自己的精神也要被污染。
这里是肠壁？
即使是这种情况之下，任仕君仍保持着基本的思考。
这里是肠壁。
他确定着。
‘那么守则上说的人呢……’
正想着，黑色的东西缠绕住他的脚踝。
从上面流下来的，应该是头发。
抬头。
向上看去。
任仕君的眼睛里倒映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脸。
这种程度的规模已经足以引起人的巨物恐惧了。
一颗头颅堵在了上去的路上，脸朝着他，处在上方；
似乎随时都可能像游戏里出现的滚石一样，从上方滚下来——然后压扁任仕君。
它张开嘴巴，一个小小的眼睛便似乎就有任仕君的规模大小。
守则提到的人已经出现了。
“这里是肠壁……”
任仕君只是呢喃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流淌在脚下的血水没有停止。
顺着来源看去，那些血水是从头颅下方的缝隙里流出来的。
兴奋让任仕君的思维变得更快。
“这里是肠壁……”
任仕君将伞面垂下去收起来。
“原来如此，对的，在这里没有孩子的原因。”
“在这里死去的吗？”
迈动着脚步，重新举起伞，向前。
“确保你的影子留在楼梯里？”
“这里还算楼梯吗？”
“这里一直都不是楼梯才对。”
轻声说着，任仕君直接过了那层界限，打着伞，站在嘴巴之前。
“只要不让自己的影子出现就好……”
“要么一直打着伞，要么打碎这个光源……”
那么……
把伞举起来，对着光源——那只是一个正常的楼梯间常用的灯泡；
如果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的话；
就是这个灯泡安在了蠕动的肉壁上。
向上，刺。
“砰。”
灯泡炸裂所发出的声音。
玻璃碎片飞溅，被伞面挡下来大部分。
任仕君把伞面收起来，回到手杖正常的形态；
用它撑着地面。
任仕君用手轻轻地抚摸那张巨大的脸庞。
“死物……”
抬起脚，在黑暗里直接跨过了牙齿；
然后脚下变得柔软起来。
继续向前吗？
小提琴声更大了；
千篇一律的音调，却能让人感受到所蕴含的奇妙无比的思想，让人在枯燥的生活中感受到那一种新颖的清风；
如此看来，人类所创造的戏剧漫画，小说，电影，还是别的什么，即使形式丰富多变，但其表达的思想还是千篇一律的。
任仕君摇了摇头。
在想什么呢。
只是……
这也同时意味着，声源离他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