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其三十六：对话
“我去到那海边之后，一切都发生变化了……”
老人把手指松开，重新让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干枯的手像是放在沙漠之中的肉，经过风干之后的模样。
“这里就是去到那里之后发生的变化……”
“后面我兜兜转转，最后在东京住下，生有一儿；
可能是因为我管教的挺严，他在成年之后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
老人摇动着椅子。
“最后过了很久之后，他托付家乡的人，给我送了一个孩子过来……”
任仕君背靠在围栏之上，然后让双手放在上面，把身体撑起，坐在围栏的上方，身边就是盆栽。
离猫的位置较远——他不想碰到那鬼玩意。
无论守则上的信息是否准确可信。
“然后你抚养那个孩子长大？”
“对，那孩子跟那姑凉一样，专业学的音乐…”
“他的音乐很有兴趣，我很担心，便教给他拆分的理性思维……”
“后面我身体渐渐不行了，他把我送到养老院，然后自己一个人赚钱，他还问我身体是怎么回事……”
焦味？
任仕君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我呀，扭不过他，便告诉了那片大海在哪里，然后他去了，等到他回来看我的时候，我一眼就知道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看得出来，他很想解决掉那个东西，让我们脱离那个诅咒。”
“什么诅咒？”
任仕君问。
和惠千里站得离他很近，在他的腿边。
“唔，能把一个正常人类变成半人半鱼的生物…大概就这样…咳咳咳。”
“然后啊……”
在楼梯顶部的房间，自己所看到的【病人】古怪的模样，就是受到了这种诅咒的影响？
把手杖放到自己的身边；
任仕君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磨蹭着自己的下巴。
“我给他介绍了几个在英国的学生，告诉他世界上有一种画，可以创造一个空间……”
东西被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在自己的身后。
自己屁股下的石质围栏也感觉越来燥热越热，这里的空气干燥了起来；
——让人觉得很不适。
“而画中的空间，就是现在除了这两栋楼之外的所有空间……”
“喵唔~”
围栏另一边的猫大叫起来，两只前爪在围栏上不停地点着，不断伸出又缩回；
——焦躁不安。
显然是感受到了什么。
任仕君回头向下看去，下面的楼层的窗户都变得焦黑起来。
下面楼层的房间里在有什么东西燃烧？
任仕君想着，转头看向猫。
这只猫的下半身都不存在，自然也就不能让它的身体站起来…吧……？
令人惊讶的是，这只猫用自己两只前爪撑起的身子，走动着；
不过只是两步便跌下围栏，砸在地上。
“那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老人摇了摇头，视线从地上的猫转向任仕君。
“后面啊，他自然是死去了……”
“从楼上跌下去了，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还算一个温柔的死法吧。”
老人如此说。
“现在的循环您觉得是怎么一回事呢？”
任仕君问道，手摸着和惠千里的头，手感不错，很舒服。
——像颗可爱小猫咪的头。
和惠千里把头稍微扬起，让任仕君能更好的摸。
hso……
和惠千里想着，身上的绯红早已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深处，耳朵红的像要滴血。
眼睛看向上方的任仕君；
只是站在身边，看着，仰视着，就会产生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只不由得让和惠千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下午，已经接近傍晚时分的光线不是很足，属于面前男人的光线是明亮的；
与身后颜色的背景完全不同，他的衣着，他的动作，无时无刻发出带着温暖或者说炽热的暖光；
那顶别致的帽子和古怪整齐的衣服，夺人心魄。
这种感觉，在遇到任仕君之前，他从未遇到过带来这种奇特感觉的人；
她像是坠入了一张奇怪而有瑰丽的网，坠入了自己幻由心而生的幻想中；
——给和惠千里源源不断的安全感，还有安心的感觉。
“便是这种画的原因，它有三层，第一层内容最丰富，任何一处细节都描绘的惟妙惟肖；
从第一层开始向后，细节变越来越少，变得越来越抽象，概括笼统；
每戳破一层画布之后，就会进入到下一面画布上，这边是循环的本质。”
任仕君点点头，然后继续说着：
“老人家你有之前的记忆吗？”
“没有。”
他摇了摇头。
“只是单纯对这个事物很了解……”
他说着，停顿一下，然后补充道：
“我能理解你想问什么。”
任仕君用左手压了压帽檐，仔细的看向老人的眼睛，然后说道：
“毕竟是一种人，哈哈。”
至少和过去的自己是一种人，他在自己内心里补充道。
老人眼睛的色彩虽然黯淡，但依然在岁月的冲刷洗礼下，绽放着一抹惊艳的光；
不像任仕君强势，更多的是一种柔和；
但任仕君能感受到那抹淡蓝色的内敛，遇到危机关头绝不软弱；
——给任仕君的感觉像是一种长辈的余裕。
和光同尘，不与世争。
“是啊…哈哈哈……咳咳……咳…”
老人大笑着，老化的发声结构挤压出来的声音并不好听，但传递内心的情绪却也足够。
咳嗽得很强烈。
“我最后是渴死的……”
“移动不了，没有办法。”
任仕君笑着：
“听别人说，你是因为没有钱被养老院退后来的？”
老人摆摆手：
“那倒不是，从那个不听话的小子去了海边之后，我就回来了……”
“哈哈，可能是最后我的尸体在这里腐烂发臭让别人误以为是被送回来的……”
“这只猫怎么样？”
任仕君看向在地上挣扎的小猫。
“是只好猫……
——怎么，你要听听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