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战玉门
白鸳悠然地擦拭着剑刃,多少显得有点生气:“四位远道而来,当着本人的面,第一句话打探的竟然是个孩子,当真不把我当一回事嘛?”他忽然把剑横在胸口,冷笑道:“既然诸位看不起我,那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答案呢?”
那四人互看了两眼,当中领头的人说道:“阁下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白鸳道:“误会倒谈不上,只是有人已将那位公子托付给我。所以不管你们做何打算,我都不会让他离开玉门客栈。”
那领头人笑道:“阁下能帮忙温一壶酒吗?我们兄弟几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饿又冷,难得遇见家客栈,一时半会可不打算离开。”
白鸳朝客堂四周扫视一圈,那掌柜,跑堂小二以及伙计均不见身影,多半是吓得都躲进了后院伙房。不由得轻笑,心想:“看来我平生必须当一回跑堂小二了。”他从柜台搜出一壶美酒,置在炭火边加热。没过多久,壶内酒水翻滚,溢出醇香。便用袖口裹在壶把上,替四人各倒了一杯热酒。
“没请教四位英雄是哪家门派的?”
四人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领头人答道:“少侠还是别打探我们出处的好,容易引火烧身。不过我倒是想问,少侠是从雪山上下来的,对吗?”白鸳一怔,心想:“好一个狂妄的人,却是如何猜出我的出处?”随即说道:“在下只是穿的衣裳白了些,如何会让阁下误以为我来自雪山?”那人继续道:“自然是从主人那听来的。主人说的话,永远错不了。”白鸳奇道:“哦?看来你的主人有通天的本事,连我自己下山之前都不知道身处在雪山,他竟然知道。”那人道:“不错。我家主人神通广大,武功极高,少侠日后若是和他遇见,务必要多加小心。”
白鸳噫了一声,“听起来你家主人不太好相处咯?”
那人继续饮酒,不再答话。
一壶酒功夫过去,四人与白鸳相安无事地围坐在火盆旁,火光把五张脸照的泛出红光,火光之下,但凡有谁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异样,都能被其他人瞧地清清楚楚。
白鸳若有所思,脑海里不住地想象着那位神秘的主人。
……
那边素鸯由于被吴情的话激怒,很快与他动起手来。她袖中两道白绫在空中恣意摆动,忽长忽短,同吴情连斗了数十个来回。彼此都不曾占得上风。
二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素鸯忽然收起白绫,冷笑道:“你有意谦让我是不是?”
吴情道:“姑娘,你走吧。”
素鸯愣了一愣,一时不明白用意,还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心想:“这大叔自以为本事不小,便看不起我。哼,你越是轻视,我越是要打你个出其不意,逼你向我讨饶。”便道:“你这人好奇怪,为什么好端端要我走?难道是怕输给一个小姑娘没面子?”
吴情轻浅一笑,目见她单纯可爱,清新脱俗,沉吟片刻,道:“我这人从来不爱惜脸面,也从来没输给过一个女人。劝你走只是不想伤害你。”
素鸯冷笑道:“哟,你连李公子那样小孩都要杀害,却说不愿伤我,谁会信呐。”
吴情道:“你不肯信我,只会害了你哥哥。”
素鸯眉头一皱,哼道:“你什么意思?”
吴情道:“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如果姑娘还不明白,待和我斗个输赢后再返回客栈自然能明白。”
素鸯以为他故弄玄虚,不禁笑道:“有话快直说了吧,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吴情道:“姑娘的笑像这片白雪一样,又冷又美。想必姑娘应当听说过无心吧?他马上就要到玉门客栈了。”
素鸯俏脸微热,皱眉说道:“我看是你的嘴抹了蜜才对。话说回来,吴心?吴情?你们是两兄弟吗?他也是杀手?比起你的本事谁更大些?”
吴情略感惊讶,说道:“想不到你是如此单纯。这么说吧,除非你会使鸳鸯剑法,否则的话,你兄妹两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素鸯呵呵冷笑,“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使鸳鸯剑法?把我当作谁了。”她笑着笑着,忽然心头一惊,撇下吴情转身跃向玉门客栈。
吴情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发飘飘,白衫舞动,嘴角露出浅笑并没有出手阻拦。
……
楼下几人的对话虽然轻柔,可在寂寥的雪夜里,仍是清晰明亮,轻易传入到李萧与何念的耳朵里。他二人觉得好奇,悄声迈出房门,藏在二楼里处窥视。
“四位豪杰人来了,酒也喝了。总该实话告诉我,是敌还是友吧?是友的话,我自当再为你们安排房间,早点休息。倘若是敌,也该听我一句劝言,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真假未定的李公子丢掉性命。”白鸳等四人把一壶酒喝尽,才开口说话。
“是敌是友全凭少侠自己选择。”领头人道:“不过我得善意地提醒少侠,选择做我的敌人绝非明智之举。不瞒少侠,我前半生做的都是聪明抉择。”
孔白鸳道:“巧了,妹妹总说我笨,常常做出愚蠢的选择。”
领头人哈哈大笑,笑的十分轻狂,也十分瘆人。“这小子若是在外侯府当差,一定会同我水火不容。”
李萧藏在暗处,可窗台的月光仍将他那张目瞪口呆的脸照的清清楚楚。何念大感奇怪,轻声问道:“李大哥,怎么啦?”李萧道:“这……外侯府怎么也来边关凑热闹了,竟也是冲着李公子而来。糟啦,如果来者不善,即便我师父在此,恐怕也救不了咱们。”何念问道:“外侯府是做什么的?当真这么厉害吗?”李萧道:“不错。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厉害。十几年前,朝廷命令各大城主送子嗣到京城为质,西护候不肯从命。招来这群侯官亲自出手,硬生生从他眼皮底下将人带走。他非但无力阻止,还因此断送一条手臂……”
原来这侯府并非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而是大权在握的朝廷部门,分为内外侯府。内侯府负责监管京城里王公大臣,公子王孙,直接听命于当今皇上。外侯府则主管督察地方官员以及武林人士,由当朝太子统辖。
“本姑娘才不管你是外侯府还是外猫府呢,敢得罪我兄妹两,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道冷冰冰的嗓音从楼道传来。
只见那冷艳的素鸯不知何时已坐在围栏上,双腿悠在半空,一袭白衫铺在身旁,乌黑秀丽的长发披至腰间,她拖着下巴,一泓秋水般的眼眸正瞪着楼下四位不速之客。
李萧吃惊不已,心想:“这对兄妹到底什么来头,竟敢连外侯府也不放在眼里。”
领头人抬头向她看了一眼,轻浅一笑,拱手道:“在下无义,外侯府侯官,在此见过孔姑娘。”
“哼,我不认识你,用不着你来拜见。”素鸯把脑袋一偏,不愿搭理他。余光却瞥向了暗处的李何二人。
李萧脸色煞白,喃喃道:“纵使你白姑娘有三头六臂,也不要得罪外侯府侯官啊。尤其是姓无的几位。”何念断断续续听出几个字,好奇问道:“姓无的好厉害吗?”李萧便低声续道:“当然。我曾听大师兄提起过,当年若不是姓无的这几位出力,晋王根本无法从太子手上抢到皇位。哎,那赫赫有名的“邪剑”乌云更是被害得至今下落不明。有传言被无心四个徒弟联手杀害了。”过了一瞬,他忽然眼前一亮,叹道:“哎呀,我怎么才想到。”何念急问:“想到什么?”李萧道:“吴情,吴情,那吴大哥必定就是乌云四大弟子中的无情剑无情。既然无情剑要杀你,想必无义剑的目的也是一样。”何念听得一知半解,瞧见李萧眼神转到那白衣女子身上,不好再继续详问。
无义冷笑道:“姑娘不认识我这不怪你。不过在下却认识令尊,实在不愿同他伤了和气。不如姑娘与令兄让开条道来,容我们带走李公子,我自当在太子面前表雪山派一份功劳。”
李萧眉头皱起,心想这白姑娘难道是雪山派的弟子?他忽然一惊,想起曾听人说起孔俊才膝下有一双孪生儿女,自打出生起便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雪山石窟内……莫非就是眼前的白衣男女?
“我兄妹二人初涉江湖,不谙世事。真没听说过什么外侯府,还请阁下原谅。”白鸳接话说道:“阁下既然说我们是雪山派的人,那也应该知道雪山派是武林名门,极重江湖侠义,故他人所托之事我怎能不倾力而为呢。”
无义笑道:“自然是听说过雪山派名声的。但李公子是朝廷命官之后,其父暴毙,他理当入京接受皇帝册封,承袭北国公爵位。外侯府正是为接他而来。少侠切不可往坏处想。”
素鸯道:“那也不行。”
白鸳又道:“如何叫我们相信?”
无义冷声道:“少侠可以怀疑任何武林门派,唯独不能怀疑外侯府。”
素鸯叫道:“哥哥,你别信他,我怎么看他们都不像好人。多半就是来伤李公子的。”
无义展颜一笑,道:“孔姑娘说话虽然直了点,却是为了李公子着想,听起来也不算太刺耳。”
李萧满脸疑云,暗忖道:“不对,不对。我明明听见吴……情说是他杀了李承业。如此的话,外侯府为什么要杀了一个北国公,又重新立一个北国公呢?”他想了半天,始终想不明白,右手紧紧拉住何念,尽力不让他暴露行踪。
白鸳与素鸯对望一眼,接着道:“我答应了姜前辈,在他回来之前,要照顾好李公子。所以实在抱歉,我不能让他被你们带走。”
无义忽然皱眉说道:“阁下说的是银叶山庄姜老庄主吧。实不相瞒,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受了很重的内伤。便派人将他被送去齐王营内,指望能救他一命。”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也要看天意,看他的造化。”白鸳惊道:“此话当真?”无义点头,拿出一枚金叶子,问道:“阁下应该见过它吧?”
“是银叶山庄的金叶,前日我在客堂见过。”素鸯落到哥哥身旁,轻声提醒道。
白鸳思索片刻,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四位侯官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要不先回房休息一晚,李公子之事咱们明日再议。”
无义默默点头,不再理会白衣兄妹,与身旁三人对望一眼,那四人便从长凳上起身,退开两步。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依在门边,微阖双眼,似已入睡。
这番举动倒是和无情如出一辙。
过了一会,白鸳缓缓起身,牵住素鸯的手,有意大声地说:“回房睡吧,侯官们累了,别搅扰到他们。”那李萧与何念听见,挨到孔氏兄妹关好房门,也跟着摸回自己房间。
二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总感觉身旁的人都不不值得信任,可自己本事实在不行,不得不选择仰仗其中一方。
这一切多亏李公子的身份,却也都怪李公子的身份。
……
翌日清晨,多数人尚在睡梦之中,那白衣胜雪的孔素鸯已坐在一楼客堂,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凝视面前四位侯官。心想:“天知道他们是如何熬过这冰冷的雪天。”防备的同时又不禁同情起四人。
无义朝她笑笑,说道:“无情看上的女人,果然如出水芙蓉,美的不可方物。”
其他三人则被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看得脸色绯红,目光闪烁。
孔素鸯白了他一眼,说道:“三位干嘛脸红,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三人被她问的脸上发热,浑身愈发不自在。无义朝他们瞧了几眼,轻浅一笑,说道:“对于男人们来说,孔姑娘这张脸可比杀人的剑威力大得多。我敢保证,你的美貌一定是从令堂那遗传来的。”
孔素鸯噗哧一笑,“瞧你年纪也不算很大,却说的好像跟我母亲很熟一样,”她说,“说罢,你们来这到底是何居心?”
无义道:“昨夜我不是说过吗?是为迎李公子而来。”
孔素鸯眼珠转来转去,在四人身上来回游走,“我不信。不过无所谓啦,我会一直盯住你们。所以啊,你们可千万别对那傻小子打坏主意。”
“无义正愁苦闷,有个美人相陪,倒是添了不少乐子。不过我要好心提醒姑娘,跟外侯府跟得太近,容易伤到自己。”无义道:“我现在要去茅房了,姑娘要不要跟着?”
“你……”孔素鸯脸色羞红,怒道:“本姑娘就跟你去了,谁怕谁呀。”
寒冬的白昼很短,转眼又来到黑夜。孔素鸯果然什么事都不干,一门心思跟着无义。那无义看上去倒是无所谓,除了吃喝拉撒便都是守在门口闭目养神。
李萧的心怦怦跳了一整天,始终觉得奇怪,心想:“莫非他们真是来迎接何念这位假冒的李公子?该不会真有这么凑巧,让何念白白捡个北国公爵位吧?”
那朱青休眼见客栈多了四位不速之客,心下起疑,以为是金刀帮去而复返,想要同自己争护架李公子之功。北国公暴毙,冀州群龙无首,谁若是抢到拥护李公子的首功,名声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他朱青休虽是一庄之主,却是书童出身,实权又握在梅大小姐手里,自然不愿放过任何能彻底翻身的机会。他冷冷一笑,冲着身旁梅余香道:“若是有人胆敢跟我争功,我定叫他有来无回。”梅余香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这会你又相信他是李公子啦?就不担心我前日说的都是假话么?”朱青休诡秘一笑,道:“夫人的话是真是假不打紧。只要世人相信李公子是真的便足够。”梅余香道:“梅花庄历经数朝不衰,全是因为洁身自好,不勾连官府。我可警告你,倘若梅花庄葬送在你手里,我一定会拿你的狗命去给爹爹赔罪。”朱青休道:“我的梅大小姐啊,你怎么跟你爹一样既没胆量也无雄心呢?北境李氏坐拥冀州数百年,树大根深,就算当年鲜卑人夺得天下也是一样。这棵大树自己不抱难道让别人抱吗?我朱青休虽然是奴才出身,但眼界可不比你们低。依我看,这李公子八成是假的,谁要是控制了他谁就能主宰北境天下。”
梅余香不再答腔,只在心里冷冷说了四个字:“胡说八道。”
“孔姑娘回房歇息吧,无义向姑娘保证,绝不会背着你带走李公子。”他显然不是在说假话,堂内的人都看得出。况且凭外侯府的名声,也无需偷偷摸摸地做任何事。
孔素鸯嫣然一笑,冲李萧眨眼道:“笨奴,带着你家李公子回去睡吧。”
李萧暗自嘟嚷:“奴隶就奴隶,干嘛非得加个笨字。欺人太甚。”脸上挂着不满,拉住何念便要上楼。却突然听见一声冷喝:“慢着。”二人循声望去,发现开口之人是那无义,不由得心头一惊,寻思:“哎呀,莫非他要动手啦。”
那无义瞧着众人惊异目光,朗笑道:“诸位英雄,实在抱歉,我家主人就快到了,请先留步。”
素鸯眉头微蹙,长袖一甩,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横在手中。眉宇间的冷酷丝毫不亚于无义。说道:“你家主人来不来关我什么事?笨奴,你上你的楼,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李萧点点头,继续走向二楼。
无义冷冷道:“李公子,我家主人特意为你而来,你若是执意不见,他生起气来我会很难办的。”
“这……”李萧回头看看无义,又看看素鸯,踏在楼道上的脚不知该往上踏还是往下放。
素鸯生气道:“你磨蹭什么?还不快上楼去。有我在此,看谁敢拦你。”
无义起身缕好衣裳,缓步走向楼道。“孔姑娘为何会以为有本事拦得住无义?是不是仗着有令兄在一旁襄助?”
白鸳冷眼旁观,看不出打算干预的意图。他的目光悠远绵长,尽在玉门客栈门外的一遍漆黑中。
“糟啦,他要强行登楼。这白少侠也真是心大,居然眼睁睁看着却不加阻拦。忍心要让白姑娘孤身御敌。”李萧自然相信孔素鸯绝不会允许那无义登上二楼,可外侯府的侯官各个身怀绝技,功夫了得,恐怕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不免担心起她的安危,此刻倒是把对她反感抛诸脑后,哪里还会计较她是如何逼自己为奴的事情。
那无义越逼越近,孔素鸯却面色悠然,浑不在意。她一会慢悠悠地把玩手中长剑,一会悠闲地摆弄袖中白绫。冷若冰霜的脸蛋上写满轻视,似乎面对的只是个无名小辈。
说实话,她只要不开口,当真是个冷艳高贵的冰美人。
何念的目光却不在孔素鸯身上,反而痴痴盯住姜雨黛的门窗,那房门微微开启,闪着微弱的烛火,一道倩影若隐若现,在房内忽起忽落,走来走去,仿佛心绪不宁,坐立难安。突然,那身影从门缝一闪而过,转瞬间立定在了孔素鸯身前。
“白姑娘,我来帮你。”姜雨黛一身红袍,宝剑横在身前,轻声说道。
无义抬头看去,发现身前又多了一位年纪尚浅的女孩,不由得感慨:“难怪无情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原来这客栈里竟藏了两大绝色美人呀,终究是英雄难敌美人关哦。”
孔素鸯笑道:“姜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对付一两个侯官我还是有把握的。不如你去那角落替我保护我的笨奴吧。”
姜雨黛偏头瞧向她剑指的方向,只见暗处里蹲着两道黑影,正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朝孔素鸯点点头,便魅笑着走向李何二人。
这时,楼下三人忽然施展轻功,飞身跃起直奔楼道尽头,显然也发现了李何二人。三人腾在半空目光一闪,发觉袭来一道剑气,若隐若现,虚虚实实,便向两旁急转,脚蹬圆柱,凌空翻身落回地面。那道剑气掠过三人,劈中身后木桌,霍然将其一分为二。
恰在此时,原本早早睡去的朱青休猛然睁开双眼,两耳赫然听见房外的嘈杂声,来不及多想便拿起铁扇冲出门外。但见楼下多出四个陌生剑客,衣着华丽,手持银剑,还以为是金刀帮去而复返,妄图对付李公子呢。便喝道:“四位当真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武林诸派为敌,对付李公子吗?”
那无义面色一沉,冷冷问道:“你就是梅花庄的新任庄主?”
朱青休道:“正是在下。梅花庄身位武林中的一份子,自然有责任出力保住李公子。”
无义冷哼,“原来梅花庄也是这么有眼无珠,把我外侯府当作坏人了。既然朱帮主要联手雪山派与我为敌,无以只好硬着头皮领教。”
朱青休一愣,随即醒悟,“这几人哪里是金刀帮那些渣子?分明是……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朝廷神秘组织,外侯府侯官。”于是转眼换副嘴脸,摇身一变夸道:“哎呀,外侯府侯官号称武林判官,正义使者,朱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瞒大人,朱某也早就怀疑这李公子是个冒牌货,正准备拿他送官……”
那三人之中有一人喝道:“大胆。如果他是个冒牌货,岂会惊动外侯府亲自捉拿?”
朱青休一愣,忙改口道:“对,对,大人所言极是。朱某虽怀疑李公子身份,但自知见识短浅,只是为了拿他送往侯府,由侯官们亲自甄别。”
孔素鸯听到此刻再也无法忍受,皱眉喝道:“你快闭嘴吧,听得我都快要吐了。”
朱青休面不改色,还要再辩,“白姑娘此言差矣,北国公后人这可是极重要的事,断不可儿戏……”
他之所以到此刻仍称孔素鸯为白姑娘,只是因为并未闻听到先前的对话。
那无义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孔姑娘的剑法果然了得。只可惜无义公务在身,不然的话,真想同你好生切磋一番。”说罢朝余下三人使了个眼色。
那三人心领神会,立时摆动银剑,寒光闪烁,宛如移形换影,转瞬间已攻到孔素鸯面前。居中一人举剑直刺孔素鸯眉心,左边那人握剑横摆攻向她下盘,右侧之人再跟一剑封住侧身。
孔素鸯双腿勾住栏杆,顺势向后仰身,避开眉心一击,接着长剑朝天一指,叮的一声将那人震开数步。然后身子翻转,躲开下盘袭来的长剑,长袖一挥,射出两道白绫,飘飘忽忽,顷刻间缠住左右两人持剑的手腕。那二人面色一紧,暗运内力想要震碎白绫,却越是使力,白绫反而缠的越紧,似乎胸腹中内力尽数被白绫吸了去。
暗处窥视的李萧暗自佩服,心想:“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身法如此了得,看来我为她担心倒是多余了。”
无义眉头微皱,冷冷地注视着落入下风的三位属下,并无出手相救的意图。他上前一步道:“我这几个属下连手都不是孔姑娘对手。看来孔姑娘已尽得令尊真传。现今胜负已分,孔姑娘能否卖我一个薄面,饶了他几人?”
孔素鸯摇摇头,说道:“不行。三个不要脸的大男人以多打少,欺负一个小姑娘。我若是心软放过他们,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反身再来咬我一口……”
无义笑道:“孔姑娘说笑了,堂堂外侯府侯官又不是狗,怎么会咬人呢。”
“无义大人才是在说笑,侯官虽然不如狗一样会咬人,却比狼还狠,随时会趁人不备取人性命。”孔白鸳到此时才站起身来,徐徐开口,正要继续说道时,突然耳边响起一股极轻微的寒风,心头一凛,发觉到寒风里竟然跟着一道极迅猛极阴寒的剑气,从他面庞越过,径直射向楼道上的孔素鸯。尚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忽听嚓的一声,两道白绫已应声断裂。孔白鸳不由得大吃一惊,缓缓握紧宝剑,目光瞪向门外。
孔素鸯收回半截白绫,提起长剑一跃而起,落在孔白鸳身旁,轻声道:“哥哥,门外有人。”
孔白鸳点点头,低声道:“方才的剑气非比寻常,掠过之处,寒气骤升。分明是一种极为寒阴的剑法。眼前四人绝无本事使得出来。”他不禁暗自惊叹,心想莫非来人就是无义口中的那位神秘主人?
片刻的宁静,门外有人打起哆嗦,感慨道:
“北方的天,当真能冷死人呀呀。”
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有几分阴柔之美,给冰冷许久的客栈灌入一道新的寒流。
无义脸色微变,恭敬地退至一旁,与那三位剑客并成一排,低垂脑袋,再也不敢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