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鸳鸯分离
孔素鸯回头瞪住三人,一双明眸寒光毕露。明明是个娇艳的美人,旁人却吓得慌忙垂头,不敢与她对视。仿佛那对媚眼能勾人魂魄,害人性命一般。
孔白鸳猛咳了几声,忍不住喷出两口热血。缠住伤口的布条已是一片殷红,看得出伤势极为严重。孔素鸯暂且放过几人,专心替他疗伤,更无法顾及同样伤重的姜雨黛。
孔白鸳提了口真气,低声道:“素鸯,我不打紧的。快去救救李公子和姜姑娘。不要忘了爹爹的嘱咐。”
孔素鸯眼里只有哥哥,视旁人如无物,拼命摇头不肯离开他半步。
无义几人心知玉门客栈里,唯有孔家兄妹是威胁,此刻虽然伤了一个哥哥,妹妹独木难支,但在领教过二人实力后,如何也不敢掉以轻心。势必要将妹妹擒住方才安心。三人之中有两人忽然挺剑攻向孔素鸯,另外一人则奔向何念。那无义一双鹰眼时而看向孔白鸳,时而转向二楼。防止这几人突然斜刺里杀出。
那二人原本是并肩齐上,陡然间散至两旁,一左一右削向孔素鸯两侧。孔素鸯袖中白绫已断,急忙抓起金刚剑挡住右侧。那二人剑法虽不算十分高明,但步调一致,配合默契。孔素鸯防住一侧,却防不住另一侧。但见左侧白光闪烁,一柄长剑顷刻间便要刺中腰间。孔白鸳呼喝一声,疾出右手抓向那人手腕。那人似早已盘算好此变化,忽然长剑回削,瞬间便将孔白鸳五根手指斩落。
孔白鸳一声惨呼,却仍以断指之手推出一掌,打中那人左肋。那人绝没料到他有此狠劲,毫无防备地挨上一掌,胸口立时断去三个肋骨,跟着一声惨叫,喷出一口血,伴随着连连惨叫很快便晕死过去。
右边那人见左边人“死去”,又惊又怕,与孔素鸯对了数剑,越发吃力。孔素鸯凭空里听见两声惨叫,心知有一声定是哥哥发出,便想着抽身前去相助,杀伐之心陡然急增,连着三剑直刺对方胸口却在第四剑悄然变招,佯装转身后撤,那人只当她是救人心急,不顾后背,果然不顾一切地提剑急追。孔素鸯耳听见身后来袭,突然仰身朝天,反手刺出一剑,不偏不倚正中那人的眉心。
孔白鸳痛晕过去,片刻转醒,朝着妹妹吃力喊道:“素……鸯……素鸯……”
孔素鸯赶到身前,把他揽入怀中,瞧着他腹部鲜血止不住外流外加五指尽去,浑身一颤,眼泪止不住簌簌往下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孔白鸳看了一眼何念,已被人单掌擒住。其实,凭他的轻功,那人要抓住他原是连半点机会都没有。可他顾念姜雨黛安危,不肯舍她而去,才斗了几个回合便被人扼住手腕,扣住喉咙。
他转头又看了无义一眼,虽死伤两位下属,脸上却丝毫不见忧虑,反而甚为得意。他心里明白得很,知这几人已是待宰羔羊,想几时下口便几时下口。所以一时半会他们反倒安全。
孔白鸳少年英雄,初入江湖,意气风发,决然没想到竟是以这番结局收场,不禁怆然苦笑,接着道:“妹妹,哥哥命不久矣,你不必太过伤心。”想了想又道:“从小到大,凡是受了委屈,你总是默不作声地流泪,心里却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哥哥这一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孔素鸯虽流着泪,说话倒清清楚楚,“哥哥,你别说话,这几人我对付得了,不要担心。等我杀了剩下两人,就带你回家。”
孔白鸳心想等自己一咽气,妹妹想走还不是易如反掌,自己担心的哪里是眼前几人,又说道:“哥哥担心的是你和……爹爹……”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不顾。”孔素鸯打断道。
“不,不,趁我还说得出话,让我把话说完。”孔白鸳道:“爹爹冷落咱们兄妹,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在他眼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缺了谁都不行。所以……”说到此处,他忽然心口剧痛,转眼间再次陷入迷离。
“所以什么?”无义听的起劲,等了半天不见后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小店的损失,总该和大人算账了吧?”
堂中几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惊奇地发现说话之人竟是跑堂伙计和那高大的伙夫,二人并肩站在后门口,好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突然胆变肥了,敢跟外侯府侯官谈算账。
“呵呵,呵呵,呵呵,”无义连笑三声,说道:“二位觉得本官该赔偿贵店多少银两才合适?”
那伙计从背后掏出算盘,一边念叨一边拨弄算盘子:“五张桌子五十两,八条板凳四十两,两扇窗户三十两……凑个整数,一共是四百两银子。”
无义脸色微变,道:“你开的是黑店?敢比京城还贵。”
那伙夫手里握着一把劈柴斧头,气势逼人,沉声道:“你赔还是不赔?”嗓音极其浑厚。
抓住何念的那人忍无可忍,点住何念穴道便要动手教训他二人,却被无义伸手拦住。冷冷地道:“等本官拿住这几位叛贼,一定照数赔付。”
店小二颇没眼力见,依旧不依不饶地道:“只给你一炷香功夫啊。倘若拿不住,定要先赔了本店损失。后面再有打坏桌椅板凳之类,则按双倍价钱计算。”说罢便点燃一根箱,插在香炉中。
无义身为侯官,哪里受过一个店伙计这等气,脸色暗沉的就像蒙上一块黑布。当下怒目圆睁,心想先杀死孔家兄妹,再来收拾你这不长眼的店小二。
李萧听着无义与小二之间的唇枪舌剑,暗自嘀咕:“这不是那“说书”小二么,怎么突然如此有种?敢用这等口气同外侯府说话。”朱青休笑道:“自然是比李少侠有种一点。自家公子被人擒住,身为奴才却躲在暗处不敢露脸。朱某当真佩服至极。”李萧狠狠瞪了一眼,心想:“我这条命是属于师妹,自然要想办法活下去,即便死也要等到同她见上一面后再说。可这个姓朱的,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又彼此猜忌的老婆,活着还不如死了。”便道:“你可是发过誓要效忠李公子,再说梅大小姐烦你,你活着也没劲,不如临死前举义,赶紧下去帮忙杀了那两狗官。”朱青休怒道:“狗奴才你懂什么。我朱某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女人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李萧驳斥道:“你放屁,你攀高枝娶大小姐,不得人家芳心,自然没脸谈感情。哼,江湖上恰是你这种人最可怜,即便做到天下第一也体会不到任何妙味。”“你才放屁,你奶奶的……胆敢骂我?”朱青休书童出生,以书生自居,原本“恪守规矩”,不说脏话,却也被李萧逼的本性暴露,各种污言秽语脱口倒出。
二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说着说着,竟然在二楼动起手来。原本大战一触即发的大堂随即陷入短暂宁静,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到他们身上。
李萧赤手空拳,且武功低微,自然不是朱青休对手,只斗了几个来回便被朱青休一掌打下二楼,重重摔在一张木桌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店小二急道:“这张桌子也要算到侯官大人头上。”
无义瞪大眼睛,说道:“你……还讲不讲理……”
那姜雨黛昏迷之中隐隐听见一声闷响,突然睁开双眼,宛如狸猫般翻身跃起,举剑扑向何念身旁侯官。眨眼间刺破其胸膛。
无义吃了一惊,但他应变能力极快,刹那间已刺出长剑,指向何念与姜雨黛方向。他二人背对无义,决然不可能避开此剑。李萧面色骇然,危机关头挺身上前,扑挡在无义与何姜二人之间,那铮亮的银剑登时从其前胸刺入,又从后背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