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归于平静
姜雨黛与何念同时回头，瞧见眼前一幕登时惊的脸色苍白，皆以为李萧是为救自己而不惜以身挡剑。何念不由得鼻腔一酸，既感动又伤心。姜雨黛不肯无端受他救命恩情，加上不知那一剑轻重，在心里怨道：“谁要你这无赖替我挡剑……”
二人不等无义拔出银剑便已一齐攻上。
此时孔白鸳已经陷入昏迷，命在顷刻。孔素鸯再无心打斗，打算带上哥哥尽快赶回雪山。却撞见李萧因救人被一剑穿胸，心口剧烈一震，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嘴里不住念着：“笨奴，笨奴。没想到你竟是真的笨。”她疾走到李萧身旁，放下哥哥，扯下袖口，围住胸膛缠了一圈又一圈，不管有没有用处，只盼望能帮他止住伤口。
梅余香一直待在房中，突然听见李萧一声惨叫，忍不住出门察看，却先瞥见角落里蹲着的朱青休，不禁冷哼一声，说道：“朱大帮主藏在暗处不怕丢人？难道不打算去帮那能让你彻底翻身的李公子么？”
朱青休与她对视一眼，回道：“妇人之见。形势不明朗，若是贸然出手，难保不会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这道理你哪里会懂。”
梅余香冷笑：“我是不懂。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若是你，可不会只躲在暗处什么也不干。”
朱青休迟疑几秒，半真半假地道：“哦？那为夫一定要向夫人请教了。”
梅余香道：“我可不敢指教你朱大帮主。你若是怕帮了李公子得罪外侯府，大可以同楼下几人联手杀他灭口。纵使今日之事泄漏出去，也只知是雪山派同李公子所为，如论如何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朱青休瞥了楼下一眼，鄙夷道：“夫人看看楼下那两人本事，简直是不入流。即便加上我，料想也不是侯官对手。”
梅余香道：“枉你喜欢察言观色，可看出那白衣女子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朱青休喃喃道：“她兄长命不久矣，自当是要带上他去求医。”
梅余香摇摇头，脸上露出对他的贬低之色。
朱青休脸色泛红，心道：“莫非是我猜错啦？不会的，不会的。那孔白鸳既是她兄长又是男人，感情深厚，没有理由不第一时间救人。”
梅余香看出他心中疑虑，说道：“朱大帮主别瞎猜啦，只管眼睛盯直咯，好好瞧瞧到底还有谁会站出来救人。”
孔素鸯忙完一切，对着昏迷的李萧说了句：“你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便重新背起哥哥，往那大门口走去。期间没有看姜雨黛几人一眼。她怀着无比欢快的心情与哥哥下山，处处遇见大美的风景，整个人比居于雪山时红润许多。哪曾想乐极生悲，竟是以悲剧收场。此刻她只想赶快回家，回到往日里只有兄妹二人居住的阴寒石窟。再也不见山下任何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无义余光瞥见她有意离开，心想如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于是也不阻止，只盼着能早点出了大门，别妨碍自己收拾余下两人。
就在此时，那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奔进来一个伙计模样的男人，喊着：“掌柜的，掌柜的，人马上就到。”
那“说书”伙计叫道：“屈大树，事办妥啦？”
屈大树连连点头，“办妥了，办妥了。康将军随后就到。”
无义闻听此言，心头一惊，攻势渐渐变缓。心想：“莫非客栈去北门关喊来了帮手？那康秦武功不俗，是前朝旧将，素来不服朝廷。此番前来想必是为救李公子而非住我。不好，我得速战速决，尽快杀了李公子而后脱身……”如此一想，剑上攻势复又变急，几番猛攻已将何姜二人逼入了墙角。
眼见何念存亡只在瞬息之间，一柄斧头突然从后门飞来，硬生生斩断无义手中长剑。那伙夫随即大喝一声：“一炷香已经烧完，官爷先赔了银子再打不迟。”
无义握着断剑，又惊又奇，想着尽早杀人脱身，不可与这伙计纠缠，便道：“好，好，你且再加上方才新打烂的器具若是，本官一并赔付。”说话间，仍不忘用断剑急刺何念。心想：“这回看你往哪里逃。”谁知那“说书”伙计眨眼闪至身前，横推算盘推开断剑，接着手指飞快拨弄起算盘子，很快大喊：“一共白银一千两。”
无义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被一把木算盘拨开，心下大骇，随即意识到这两伙计其貌不扬，却很有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倘若执意强攻何念，遭来他们出手，到时别说杀不了何念，就连脱身想必都无法办到。于是收起断剑，喊了句“孔姑娘，等等我。”便飞奔出门，追向了孔素鸯背影。
“说书”小二见他逃走，急忙大喊：“屈大树，快拦住他，他还没赔钱，别让他跑咯。”
那无义耳听见几人不肯放过自己，吓得哪里还敢再找孔素鸯麻烦，急忙调转方向，朝着南面疾行狂奔。
朱青休望着眼前场景，竟有些呆楞，“夫人早就看出来是这几个不起眼的伙计？我只道康掌柜是个生意人，纵使和边关往来密切，也不敢得罪外侯府，没想到他竟养了一帮卧虎藏龙之人。”
梅余香道，“别马后炮啦，赶快去讨好那位李公子吧。若不是瞧在你是梅花庄的人，我才懒得帮你。”
朱青休心中冷笑，“是啊，你若是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梅花庄庄主。”
……
当夜，玉门客栈灯火通明，四十余骑围拢在屋外，人马皆穿着银白色铠甲，在数十把火把照耀下，金光闪闪，倒像是黄金甲一般。
那康掌柜冲着何念说道：“李公子，让老朽为你引见引见。这位便是北门关骑营统领康秦康将军。也是老朽胞弟。那位是罗幼罗将军。当年若不是得他两相助，北国公也不可能只用半个月便攻入金城。”
康秦满脸蓄须，昂首挺胸，两手一拱，道：“李公子，末将奉总兵大人的命令来迎接你。为避免夜长梦多，你快收拾收拾，同我连夜赶回关上。”
何念朝眼前大汉上下打量，或许是胡须掩住了样貌，粗略看去平平无奇，不俊也不丑，唯独那鹰钩鼻倒十分醒目。身材不算高大，挺起胸膛也只比姜雨黛高出一点。摇摇头：
“我不走，李大哥昏迷不醒，生死难料，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康掌柜一愣，随即劝道：“公子不必担心。只要老天爷垂怜李少侠，允他挺过这一关，老朽自然会好生照料，等到完全康复后，便派人将他送到关上同公子团聚。”心里却想：“若是命薄，过不了眼前这一关，那也怪不得我了。”
何念道：“不，不，不。李大哥是我唯一的朋友，没有他在身边，我……我害怕……”
那罗幼道：“李公子还是不是个男人？我们冒着忤逆朝廷，开罪外侯府的风险来保你，你竟然撂下一句害怕便不肯走。知不知好歹？喂，那边那个丫头，赶紧去替李公子收拾行李，一会侯官们去而复返，就算想走都走不了。”
姜雨黛喝过康掌柜煎的药汤，此刻身体恢复了大半。她瞪了罗幼一眼，凶道：“不去，我又不是他婢女。你们拜他为公子，怎么自己不去？”
罗幼不知她的身份，还以为是李公子贴身丫鬟，勃然怒道：“反了天了，死丫头，胆敢放肆。”
姜雨黛不甘示弱，叫道：“我就放肆了，你能怎样？”
“本将军能扇你两个大耳光……”
“你敢……”
“罗将军，休要无礼。”康掌柜连忙劝道：“这位姑娘正是银叶山庄姜老庄主的孙女。”
罗幼冷哼一声，说道：“是又怎样？我偏要教训。”说罢身形晃动，闪到姜雨黛身前，抬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他明明已先听见康掌柜的话，却仍敢下狠手，恐怕也是欺姜伯寻不在身边，姜雨黛孤苦无依罢了。
姜雨黛捂住脸颊，又羞又怒。她自幼无父无母，受尽银叶山庄众人宠爱，从没挨过打骂，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立即从腰间抽出长剑，不由分说地朝着罗幼胡劈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