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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听了秦瑁这没脑子的屁话,孙怀恩老脸上一抽,浑浊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心道:这些世俗泥腿子话,真不知该怎么对他讲,这傻子果真是个榆木疙瘩,老子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他妈的怎么就不开窍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之际,裘世安小跑着来到了门口,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急躁,掂着脚尖朝里张望一阵,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秦瑁的身影。
裘世安面上一松,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径直朝秦瑁所在的地方大步走了过来,附耳低声道:
“大人,神京来了消息……”
秦瑁点了点头,看了眼孙怀恩,站了起来,道:
“孙老哥若是无事,小弟就告辞了,战事才结束还有许多事需要小弟操持。”
言毕,秦瑁大步离去,没一会儿就出了饭堂。
孙怀恩望着秦瑁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对着秦瑁远去的背影啐了口,心中腹诽道:
“真是个傻子,也不知老爷怎会看上他的,浪费老子的表情!”
出了饭堂后,秦瑁、裘世安两人骑马径直往南,向东镇台而去。
东镇台乃是大同镇长城沿线的一座边关小城,离军营不过二十里,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就在一座小院门前停下。
裘世安飞身下马,轻叩门扉,没一会儿,里面响起了个铿锵的声音,“谁呀?”
“焦大爷,是我,裘世安,二爷到了。”
未几,破败的小门大开,从里边露出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只见他虎背熊腰,脸上沟壑纵横,但眼神坚毅,一看就是战场上见过血之辈。
那人一见到秦瑁,立刻小跑了过来,躬身道:
“老奴焦大,见过瑁二爷,您可算来了,老爷给……”
秦瑁抿嘴颔首,翻身下马,一把扶起焦大微躬的身子,扫了眼左右,低声道:
“焦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里边去!”
焦大听了老脸一红,连忙收住了口。
他在宁国府当差快三十年,服侍了三代主子,依然是这般鲁莽!
焦大偷偷看了眼秦瑁,见他并未露出异色,心里松了口气,忙将秦瑁和裘世安让了进去。
在前厅引秦瑁入座后,焦大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牛皮信封。
“瑁二爷,这是老爷给你的家书……”
秦瑁一把接过,确认上面的蜡封完好后,撕开看了起来,没有丝毫避讳焦大和裘世安的意思。
主帅身死,朝廷是个什么意思,这么干等着,真是心如刀绞,秦瑁每日那是坐立难安,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可能搬家。
这种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哪怕是一刻也不行!
如今,贾敬来了家书,真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信上说,水湛阻击鞑靼有功,许嫡长子水溶不降等袭北静郡王爵,三年孝期过后,任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
王子腾去代转正,升任京营节度使。
另外秦瑁十四岁了,按照宁国府的规矩,到了定婚的年纪,贾敬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让他早日回京!
半响过后,秦瑁长出一口气,他的算是脑袋保住了,结不结婚的倒不打紧,反正在古代只要有权、有钱,什么女人都找的到。
不同于秦瑁对婚事的淡然,千里之外的神京荣国府宁庆堂里,贾敬、贾珍这对奇葩父子却是急眼了。
等赖升拿着给秦业家的聘礼礼单出去后,贾珍再也忍不住了,一万两,那可是整整一万两啊!
这些银子足够他买十七八个扬州绝色瘦马、二十五六个大同婆姨了,就这么给秦瑁这个野种,贾珍很不甘心。
可,他不甘心又能怎样?
虽然贾代化薨逝后,这几年,贾敬不是在家守孝,就是跑到玄真观和几个野道士捣鼓长生不老的事,
于家族和宁国府之事一概不关心,但,他才是宁国府的老大,金陵贾氏家族的大事通通都得贾敬最后拿主意。
贾珍虽是宁国府的嫡长子,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可族中的老人没几个把他当回事的。
就连家里的奴仆也是宁国府几辈子的老人,时常对贾珍的命令阳奉阴违,以至于他只能拿自个亲儿子——贾蓉立威。
当然了,这亲儿子到底是不是亲儿子,贾珍心底也直打鼓。
贾敬一门心思地想修道长生,实则只是为了避祸,掩人耳目而已,虽一身道袍,但没有真真出家做个道士。
人说饱暖思清欲,这话用在贾敬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贾敬原是进士出身,才学和相貌自是没得说,因废太子叛乱之事后,他被元丰皇帝的狠辣唬得不清,
自此以后,贾敬整日和道士们搅合在一起,穿上一袭紫色道袍,反而更加风流飘逸,引得儿媳——甄氏倾慕不已,春心荡漾。
贾珍之妻——甄氏,乃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又称学政)甄应嘉的大女儿,名唤“甄元琴”,
因她生在江宁府这等文人荟萃之地,自幼习得琴棋书画,颇通诗书,最是爱慕读书人,不喜贾珍这般干什么都是半吊子的莽夫。
贾敬去城外道观炼丹,甄氏时常陪着贾敬夫人秦氏,一起去玄真观看望贾敬。
不想二人干柴烈火,竟不顾人伦大义勾搭成奸,旬日后,甄氏怀上了孽胎。
未免家丑外扬,秦氏只得也装作怀孕,待儿媳甄氏十月怀胎,生下一女,取名贾惜春后,便抱在身边抚养。
不想生产的那日,甄氏体弱难产,贾珍黑着脸令产婆保小,当晚甄氏大出血,活活疼死。
秦氏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难以做人,不过一两个月光景就病倒了,临终前将贾惜春送去荣国府,委托贾母照看。
因平叛身受重伤的贾代化多少听闻了一点,没几日就病死了。
家里出了这事,贾敬自觉无脸见人,这五年,他除了回宁国府祠堂祭祀祖先,就一直待在玄真观里不出来,由得贾珍在宁国府里胡作非为。
今日,若不是为了贾家的前途,贾敬断然是不会下山的,更不会亲自去秦业府邸商量贾蓉和秦可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