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上皇遇袭
太上皇的龙舟沿着运河到达扬州，然后修整了半月，接见了许多勋贵一系，
而后带着他们溯江而上，终是赶在了年三十前，美美地在江宁城过了一个好年。
第二日，也就是大魏兴平五年正月初一，太上皇领着文武百官出城去了江宁城外的紫金山。
紫金山乃是魏太祖龙兴之地，亦是埋葬之所。
这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里，松柏矗立，紫金山各处金黄色的龙旗飞扬，百舸争流于碧波之上。
太上皇跪在飨殿里的蒲团上，向着大魏太祖皇帝的神位，磕了几个响头，
正准备跟他祖宗唠嗑呢。
这时，江面上的几艘海船，不知何故陡然掀开舱门，推出半吨重的火炮，突然向飨殿开炮。
顿时，紫金山上乱作一团，宫女、太监、龙禁卫四处乱窜，更有甚者撇下太上皇争相逃命。
一时间，大炮的轰鸣声，喊杀声、惊叫声，交织一片。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是倭寇，快护驾！”
紫金山北麓。
“大人，倭寇！”
先行带骑兵南下的刘宗敏，早就将金陵省的情况探听一清二楚，向着刚赶到江宁码头的秦瑁，汇报着所见所闻。
不想，远处江面的海船突然向高陵开炮，联想到这几日在江南的见闻，刘宗敏一口咬定，海船上的贼人，正是肆虐东南沿海日久，大魏百姓咬牙切齿的倭寇。
这些倭寇来去如风，在周边海岛有据点，大魏卫所总是剿灭不了。
立国百余年来，东南沿海的倭患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地长驱直入，杀进了长江腹地，
轰击大魏开国皇帝的陵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上皇正领着金陵省的文武百官，祭拜高陵，拿着鞑靼小王子的人头，告慰列祖列宗呢！
秦瑁眉头一皱，对着麾下的一百骑兵喝道：
“国朝养士一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诸位，跟着本官杀上紫金山护驾……”
说着，秦瑁飞身上马，一手提着玄铁陌刀，策马杀了过去。
焦大刚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只得催促着刘宗敏跟上，万不可让倭寇伤了。
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亲兵留守官船，护着薛功茂一家子和晴雯。
原来，那日聊城之事了结后，薛功茂见财货尽毁，空手去神京亦是无意，且跟着秦瑁等人回了江宁老家想办法。
秦瑁的官船在扬州停了一日，本想将林黛玉的家书交给林如海的，
奈何这厮早就启程去了江宁，参加东府秦夫人以及贾珠的葬礼，其人根本就不在扬州。
害得秦瑁，这个除夕都是在官船上过的，紧赶慢赶又碰上了这档子破事。
“护驾！”
这时，不知名的尖锐公鸭嗓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青山上，一个身着杏黄龙袍、花白长发散乱的老头，
在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搀扶下，向秦瑁骑兵队这边踉踉跄跄地跑来。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倭寇，手持倭刀和鸟铳，嗷嗷叫地追赶他们。
秦瑁来不及多想，“刘宗敏，令骑兵站成三排，前后左右之间相隔一丈二尺，而后本官听口令，发射弩箭，分三轮！”
刘宗敏听了秦瑁的御敌之策，面色顿时煞白，好心解释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手弩射程短，杀伤力小，怕是应付不了倭寇的鸟铳，”
“我军这么站成三排，完全就是活靶子……”
“本官知道，不必多言！”
瞥了眼从紫金山上俯冲而下的倭寇，秦瑁心里愈发地焦急了，一摆手又道：
“此战，我等是为了救驾，不在于杀死倭寇，只需要延缓他们的攻击步伐就行了。”
“刘宗敏，你带着十个骑兵从侧面袭扰他们，”
“本官亲自在此阻敌！”
“等接应到了太上皇，你立刻撤退回城，不得恋战！”
刘宗敏带人离开后，秦瑁策马站在队列前面，锐利的目光一一从年轻的骑兵脸庞掠过，
他知道，骑兵的优势在于冲锋，可是太上皇一行和金陵省的百官离倭寇太进了。
若是绕道侧后方，太过费时了，且又在倭寇火炮的射击范围内，
那样一来，无异于放任太上皇被倭寇活捉。
秦瑁是锦衣卫金陵千户，奉皇命护卫和监视太上皇。
若是眼睁睁看着太上皇落入敌手，不用兴平皇帝的屠刀，满朝士大夫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喷死。
今日只得行险，放手一搏了。
秦瑁麾下的骑兵，皆是出自宁国府亲兵的后裔。
他们之所以跟着秦瑁，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如今，秦瑁放着骑兵的优势不用，几乎是步战的打法，许多人很是不解。
虽不至于违抗军令，但是动作太过迟缓了。
再这样下去，倭寇都全歼了太上皇和金陵省的文武百官了。
秦瑁面罩寒霜，眸子里精光大放，好像要把人冰住，道：
“将士们，太上皇在我等眼皮子底下的紫金山落难，”
“太祖爷的皇陵更是惨遭倭寇炮轰，毁坏殆尽。”
“大错已经铸成，我等身为大魏官兵，若是贪生怕死不去救援，将来肯定是要被朝廷诛灭九族的！”
“我等当兵吃粮死就死了。”
“诸位可得想想身后的父母、妻儿和族人。”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咱们站成三排。”
“听我号令射击，说不定还有一丝活路，就是立下救驾大功，封妻荫子也是不在话下！”
秦瑁在军中还是有些威信的，他们虽然面上仍是有些疑虑，但还是按照秦瑁所言，
慢吞吞地站成了三排，每排三十人，参差不齐地举起手弩，做好了射击准备。
见他们毫无士气，军纪涣散的样子，秦瑁心里虽很是不满，
但此刻，他也没由时间去整肃军纪；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一两日这般，自从贾代化薨逝后，宁国府的亲兵早就没魂了，
远不是秦瑁训练个把月，就能成为精锐的。
暂且凑合用吧，待来日，他非得拉出一队自己的亲信来。
用别人的班底，到底是不顺手！
强忍着心头的不快，秦瑁将陌刀挂在马脖子上，拿过薛功茂送他的倭国产鸟铳，装火药、装铅弹、压实，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