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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祸福难料
想老子吊胃口?
没门!
爱说不说!
秦瑁不上他的当,继续对付盘中餐,仿若未闻。
孙绍祖心里暗骂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主动揭秘道:
“根据福建华商的说辞,倭国正在调集粮草和大军,欲图在高丽南部登陆,近而夺取整个高丽,还有可能出兵辽东。”
“依小弟之见,这事八九不离十。”
“有江南官员说,自从高丽和倭国两国开战后,沿海倭寇肆虐好转了不少,上书朝廷不要参与到高丽和倭国的战争中去。”
“但山东的官员认为,应该立刻出兵高丽,击退倭国入侵。”
“户部的官员又说,国库没钱了,连这次大胜鞑靼的赏银都发不出,更别提远征高丽了。”
“朝廷是个什么看法?”秦瑁道。
孙绍祖听了,抬眸看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唉,消息尚未核实,”
“再说了,大明宫里的太上皇刚驾龙舟南下江宁了!”
“具体得等到高丽使节和福建布政司的奏折来神京了,才会有分晓。”
“不过······”
又想吊老子胃口?
秦瑁不搭话,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完,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就想起身离去。
孙绍祖见了,心里大急,下意识地拉了秦瑁胳膊一把,道:
“二爷,您就不担心被朝廷调去了辽东?”
秦瑁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胳膊,转过身来看了眼孙绍祖,道:
“这种军国大事短时间是没结果的,现在言之过早。”
言毕,秦瑁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饭堂。
孙绍祖听了,苦笑一声,时也,命也?
秦大傻子果然和老爹说的一样,油盐不进!
孙绍祖小跑着赶了上去,腆着黑脸对秦瑁赔不是,笑道:
“都是小人的不是,二爷莫要怪罪才是啊。”
“唉,小人三十的人了,家里虽有些钱财,但在神京没人脉,没靠山,只能在京营厮混,一辈子谨小慎微惯了。”
“不肖二爷笑话,哪怕是一丁点小错,小人也不敢犯,深怕被人拿住了首尾,每日过的战战兢兢的,活得没二爷您过的洒脱。”
孙绍祖早就得了老爹孙怀恩书信,知道秦瑁性子直,可他算计了一辈子的人心,凡事喜欢吊人胃口、留有余地,故而说话吞吞吐吐的,一时难以改变。
孙绍祖想要向秦瑁解释几句,发现却是多余,反而越描越黑,惹得秦瑁心头不快。
“二爷,您也知道,辽东是故荣国公打下来的,在那里贾家留了不少旧部;”
“再则,王大帅在京营任职的这几年,京营的好多老弟兄大都被寻了个由头,调去辽东任职了。”
“贾家的子弟没有一个愿意去辽东这等苦寒之地的,是以,王帅定会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一旦确定倭国入侵高丽的消息,贾、王两家秘密商量后,差事必然落到二爷您的头上。”
“我等征战沙场的武将去陌生的地方打仗,这里边的凶险程度,二爷在京营混了这么多天,小人就是不说,您心中也有个数。”
“当真是九死一生,生死难料啊······”
说完,孙绍祖抬头看向远处天边刚刚升起的旭日,周身的云彩红透了半边天,良久,吐了一口浊气,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
秦瑁听了这话,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面上故作平静,撇嘴一笑,哼道:
“你倒是个消息灵通之人,可是看中了亲兵百户之位?”
“只是,你有所不知,就算本将调去了辽东,这亲兵百户何等重要?王大帅必定亲自掌眼。”
“我劝你父子一句,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若是操作不当,没了世袭官职是小,丢了小命可就不值当了。”
秦瑁抬手一指在校场角选拔的亲兵营,接着说道:
“呶,你也看到了,亲兵的训练和管理是很严苛的,稍不注意就会丢了小命!”
秦瑁朝着暴晒在辕门旗杆上的石磙一伙指了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绍祖瞅了眼旗杆上被曝晒得奄奄一息的石磙,心里发寒,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对着秦瑁离去的背影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哼道:
“什么叽霸玩意,以为有王子腾罩着,自己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我呸,看门狗而已!”
“到时去了辽东,小王八蛋,老子看你怎么死!”
甩开孙绍祖后,秦瑁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往马厩而去。
班师回京的路上,他不是跟着大队行军,就是在训练,外界的消息,一点也不清楚。
陡然从孙绍祖口中听到这些,秦瑁心底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兴奋。
若说是兴奋,不过是等上年许,他有可能高升离开神京,这个不得自由的鬼地方。
若说是苦涩,皆因他是被贾家和王子腾推出当替死鬼,抛去无人烟的辽东,这种被人当棋子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糟糕了。
想那辽东偏远之地,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外族环饲,秦瑁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
想到这里,秦瑁摇头一笑,信马由缰往神京城而去。
在城西一户张灯结彩的三进小院附近,他遇到一个叫卖糖葫芦的小老头。
望着那一串串通红的糖葫芦,秦瑁只觉头痛欲裂,无数原主的记忆瞬间冲入他的脑袋。
秦瑁手脚不受控制,好似被另一个灵魂侵占了身子,下意识地掏钱卖了一串糖葫芦,滚鞍下马,步履蹒跚,犹如醉汉一般。
忽地,被人从后边猛推了一把,“臭道士,以为穿了一身军官服,小爷就不认识你了?”
“你个癞蛤蟆,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姐姐今天出嫁?”
“哼!”
“你想抢亲?”
“踢死你个混蛋……”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配得上小爷家的天仙姐姐?”
看着秦瑁摔了个狗吃屎,那清秀少年扭曲的小脸上,满是大仇得报后的痛快,哼道:
“你也有今日?”
“嗯?”
“冰糖葫芦?”
“快给我!”
秦瑁被推倒在地仍死死护着那串糖葫芦,昏死过去的那一瞬,终于看清了使坏之人。
“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