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谈坚强

虽然伟人早就断言，“人总是要死的”“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每每看到有关名人大款英年早逝的报道，我仍然禁不住慨叹：生命是脆弱的！

只有刚强的人，才有神圣的意志。凡是战斗的人，才能取得胜利。

——[德国]歌德（1749—1832）

人们在聆听残障人士做事迹报告时，常常感叹着说，生命是坚强的。我以为，坚强说的是意志。就肉体而言，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且不说地震、战争、车祸等自然或人为的灾难，单说疾病，现代医疗技术尽管发达，政要富豪们尽管“不差钱”，但面对死亡，照例无法抗拒。有一句俗语叫作“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生命何尝不是如此？不论你地位多高，权势多大，财富多厚，名声多响，如果大限已到，你都得无奈地告别这个世界。对此，还能说生命不脆弱吗？

明白了生命是脆弱的，就应当保持一种生命忧患意识。要看到，生命的确有些“无常”，眼睛开合之间，气息进出之间，生命或许就荡然无存。为此，要做到“两珍”，一是珍爱生命，有所节制，不要无谓地透支健康、践踏生命；二是珍惜时间，把握当下，认真过好每一天，不要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同时，还应该有悲悯情怀，推己及人，善待他人。要看到，每个生命活得都不容易——即使看上去风光，背后也可能有其难言之痛；即使眼前风光，避开将来的不可预见性不说，过去也或许遭遇过巨大的忧伤。

说到坚强，还是要回到题头提到的“死”。在行文上，这叫前呼后应；于现实中，则是情理之中。“生老病死”四个字，后面三个往往搞团团伙伙，捆绑在一起。少年的坚强是有身体作为支撑的，这时节血气方刚，大多也未经打击，因而不识愁滋味。而老年人，如果对人生没看明白、没有悟透，即便曾经沧海，面对来日无多，也难免心生叹息、内心脆弱。身体摇摇欲坠，此时的坚强难能可贵，这就要回溯人生、洞穿衰老。谁都曾经年轻过，谁也都终将老去，这是自然规律。不老的不是传奇，是妖精，然而，不死的妖精是不存在的，从来就没有过。衰老不只是规律，还是资历。有个故事，讲某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问某地还有多远，因为不知礼节，老人回答“三拐杖”。丈量路程，不论里论拐杖，没有一定的年岁，说得出口吗？

谁都会老，老不足畏，不妨碍保持坚强，但如果倚老卖老，那就走向了另一面。这个“另一面”，叫作“不懂得放下”，实质上属于“伪坚强”。老年人有阅历、有资历，但时代日新月异，身体、精力、学习能力等诸多因素叠加，老年人自然也有短板。“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尽管多活了一些年岁，但不懂就是不懂，承认不懂就是坚强；“廉颇老矣”，干不动了则归隐，承认不足，急流勇退，主动让贤，这种大智慧同样是坚强。

坚强不分时段、不分年龄，趁早种下因，才会结出果，在人生旅途上成为“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华年易逝，老来难测，常怀忧患，常存警醒，常持坚强，少壮不忘衰老，顺境不忘逆境，自可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