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个个身怀绝技
用金主来形容她丝毫不过分，这让祥子和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表现的非常客套。
好在祥子以前就是丰川家的大小姐，应对这种人没什么问题。而且瑶性格并不恶劣，只是太随性了，感觉就像挥舞魔杖的小魔女，容易一时欢喜一时忧，偶尔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回中国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祥子试探性地问。
瑶离没有对任何人说她离开的理由，反正她做事也从来不需要明确的理由，只是这件事太重要了，祥子也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瑶扫了一眼露台，宽敞的落地窗外可以看见墨色的阴云，外面的围栏和步道环形式的绕过了好几个房间，全都特意铺上陈旧色调的木板和遮雨棚。
茑萝沿着涂成淡黄色的外墙和栏杆攀爬，开满了五角星状的繁花，像是童话中公主的闺房，路人经过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抬头注意到这里，想象着那里的主人一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这个琴房的视野相当宽阔，虽然是个独栋的一户建，却可以在高层俯瞰周围。
当初正是一眼看中这里的构造，瑶才会把它租了下来，结果自己一番改造之后太过喜欢，索性直接变成购入。
如果不是有长住的心，干嘛要那么折腾呢？可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的世界，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离开之后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瑶自己也说不好。
祥子静静地看着瑶的脸庞，凭感觉她能知道瑶自己是不想离开东京的，这些天来瑶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饭都没怎么好好吃。
作为一个有着类似经历的人，祥子十分理解这样的心情，当初就是因为混账父亲导致的家道中落，祥子才不得不搬离丰川家，也因此退出CryChic乐队。
所以听到瑶也要退队的时候，祥子很自然地就在往相同的方向思考了。
但瑶显然并没有受到财力问题的困扰，单说这间房子的所有权就一直是瑶本人，祥子从未见过除了瑶以外的人出现在这里，她身边的用度也一如往常。
“回去以后还会用Line吗？我听说在中国国内，是没法用日本的通讯软件的，要是因为这样就彻底断开联系可不好。”祥子继续说。
“所以我们那儿的人都很擅长用VPN。还会和你联系的，放心好了，我那么喜欢AveMujica，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爱好。”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可那笑容一点都不美，勉强到有点难堪。
其实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美人，身材纤细又笔直挺拔，很擅长打扮自己，穿上校服就是青春靓丽的女子高中生，把头发披散下化个妆性感一点，立刻就可以去混入涩谷街头的潮流辣妹当中。
像这样的笑，祥子还是第一次在瑶的脸上看到，这些天来的压力都堆积在一起，导致那张明艳的脸庞似乎也黯淡了好几分，真是糟糕透顶。
“那么……Sora的大家呢？”祥子看向放在琴架上的手机，即使锁屏也会在有消息的时候点亮荧幕，退出群组后没有阅读的消息依然在那里显示出来。
瑶把乐队成员的账号全都单向屏蔽掉了，那些是在她屏蔽之前收到的，也一直都没有点开来看。
勉强的笑容彻底消失，瑶连那样的表情都没有了，平静的面孔像是结上一层冰霜。
“就这样断掉联系呗，不然看到的话总会想起让人不开心的事。”她淡淡地说。
一条新消息进来，屏幕再度亮起，显示出锁屏保护的照片来。
她强硬地退出乐队，说要划清界限，却没有舍得删掉自己的屏保。
那是一张Sora五人组的合照。
和叶在最中间半蹲下去，瑶站在她身后摆出了假面骑士变身的Pose，素世张站在左边，奏井夕雨站在右边，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动作，向着中间两个人张开双臂炫耀似的。
天音对这种二逼活动全然没有兴趣，双手抱胸一脸我不认识这群神经病的表情，可偷偷张开了瞄过来的一只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傲娇本质。
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衣服，一件很有设计感的连衣裙，白色和蓝色的拼色撞接制作成了类似钢琴键的交错感，不规则的下摆更是斜剪成类似琴谱的波动，再加上波纹状的白色垂袖，和漂亮的领结，这就是Sora自己定制出来的演出服。
她们之间的合照当然不止这一张，但这是她们第一次演出之前拍下来的，再加上天音那个看起来很有趣的表情成为了黑历史，这张照片被瑶特意挑选出来当做屏保。
每次和天音拌嘴吵架的时候，瑶都会把手机拿出来点亮，然后高高举起来给所有人看，配合上一副掩嘴坏笑嘲弄的表情，总能把天音气得直跳脚，两个人对着彼此疯狂泼饮料以示爱的关怀。
祥子心说你要真是这么想，就不会还留着这张照片了，说的和做的完全是自相矛盾的事。
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实在没有办法去独自劝说瑶，毕竟她以前也干过一样的事情。
有些东西是没法跟别人讲清楚的，她那不愿意接受别人帮助的强烈自尊心，和瑶这种宁可自己坐下来舔着伤口也绝不吃药，本质上都一样。
“下周五Sora要参加的LiveShow，我会委托人拍视频给的。”祥子说，“不过你走了，就不能再演奏小提琴风格的曲目，夕雨应该会用自己的吉他顶上你的位置，这样的Sora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用不着拍，我不想看，还有不要再提她们的事了。”瑶的脸上怒意一闪而过。
“好吧，我没什么要问清楚的意思，那样会让你不开心的。”祥子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微笑，好化解掉这沉闷的气氛。
“你要走的话我这份工作也不用再继续下去了吧？下周六那天我有演出活动，不能去送你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帮你做一份，就当做是提前给你送行。”
人们在无依无靠的时候总是会迅速长大，丰川祥子也曾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连饮料机器都没见过。
但距离崩坏的家境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后的今天她已经是个家务能手了，经常会在给瑶上完课以后做点什么一起吃。
“寿司。”沉默了片刻，瑶说，“回到国内的话再吃怎么都会觉得少了些味道，只有吃你做的我才会安心。”
“嗯，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去过中国人开的寿司店，味道都差不了多少的，只是和朋友一起自己做的吃下去才会有不一样的体会，用来当做给你送行的饮食也挺不错。”
楼梯间传来祥子的脚步声，这个琴房被设置在阁楼的位置，是这栋三层独户最高的一层，但它的建筑挑高比普通的楼层更高一些。
这就导致它的三层楼实际上比别人的四层还要略高一点，从外面看去会蔚为壮观，围起来的花园甚至连停车位都是露天的。
瑶坐在钢琴面前默默发呆，偶尔会用手指漫无目的的按下某个琴键，突兀的长鸣在耳边回荡。
一个人独处心情难免更加忧郁，其实瑶是蛮想找个人说说话的，这样多少会好过一些，祥子就是不错的对象，和她说什么她一定会保密。
但瑶又在本能地抗拒这件事，害怕一旦说起来自己就会没完没了，因为那些东西确实是不方便跟人透露的秘密，被某些人知道事态就会更加糟糕。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这辈子一直都是这样，各种烦恼和意料之外的事故接二连三，好不容易逃到东京来，本以为在远离国内的地方就可以安稳下来，但还是被找上了门。
尖利的刹车声从外面传来，显然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在瑶的独栋住所外面急停刹车。
按照以往的习惯，听到这种动静瑶肯定是会去看一眼的，她的屋子周围装了几个私人的监控，这样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家周围的情况。
但她这会儿完全沉浸在漫漫思绪里，就没有注意到那一声刹车。
那是一辆厢式货车，车厢一侧是可以敞开的门，另一侧则是一块移动式的广告屏，这在那些游行活动里很常见，通常会用来横穿热闹的街区，来向周围展示自己的广告。
车门打开，罗马鞋落在地面上，奏井夕雨大步而出，怀抱双手，抬头看着这间装点别致的独栋。
她是日本女孩里少见的高个子，超模级的身材是整日苦修保持的象征，很多男人都只能跟她平视，黑色的裙摆在风中收拢起来，便如一朵迎风伫立的黑莲。
“终于找到你了。”她露出得意的笑容，握在掌中的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上面是一个定位地址，发送人雨宫和叶。
和叶终究还是背叛了瑶，不过她没有自己去行动的勇气，她也不认为素世可以做到什么，她只是把瑶的正确住址发给了夕雨。
瑶是个魔女，而能镇住魔女的人往往只有两种，一种是披荆斩棘的勇者，连魔王都能讨伐的人何况区区魔女。
另一种是比魔女更强大的恶魔，因为魔女的力量都是从恶魔那借来的，贝优妮塔就是这样的人，魔女赢不了恶魔。
夕雨就是这样的恶魔，她是唯一能降服瑶的人。
在Sora乐队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乐队成员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单独与奏井夕雨独处，否则这个肉食恶魔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干抹净，等那个成员被找到的时候，大概会站都站不起来双腿直打颤。
可这样的人居然是个著名演员，奏井夕雨的戏路专攻飒爽少女，在成名作当中骑着摩托挥舞长枪，饰演魂穿现代世界的女版真田幸村。
其在荧幕上的热辣硬派形象，对比那些还在以装纯偶像为戏路的女星，完全是降维打击。
Sora能够快速成名，除了瑶本身的运作，也有夕雨的因素，来看演出的粉丝里夕雨的粉丝比给瑶捧场的人还多，她本人也是在月之森就读的学生。
而且她也和那些当红偶像派不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口味，演出结束致谢的时候会握住麦克风指着台下大吼，小绵羊们今晚你们快乐吗？下一次还愿意来一起和我玩吗？
回答她的当然是一大片粉丝山呼海啸的愿意！然后夕雨就会一甩头发故作深沉邪魅地说，笨蛋，我说的一起玩，可是那种事情哦！到时候咩咩大哭也没人会来救你们的，小羊羔~
到这时候气氛就到了高潮，感动到爆炸的粉丝们会哭着大喊夕雨你吃掉我吧，就算被夕雨吃掉也没问题之类的话。
这种风格的偶像当然不太受男生的欢迎，但是在女生那里吃的很开，因为太少见了。
当初夕雨一个人背着吉他，在下北泽的大型连锁超市Village Vanguard面前站着，一副慵懒派头，独奏唱着忧伤的情歌，很是惹人注目。
那时候瑶刚好路过，两个人就这样对上眼了，瑶很喜欢她的吉他，但又注意到她的风格，于是装出一副很攻的样子说我需要一个吉他手，你开个价吧，以后不用卖唱了，我包养你。
夕雨乐了，直接当众一把抱起瑶，挑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头看着自己，说哦？我开的价格可不是金钱能支付的起的，不如这样吧，这位大小姐今晚你跟我一起去我家，我家还蛮大的！
瑶有点被吓到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强硬丝毫不做掩饰，她想要逃跑却被夕雨牢牢抓住根本跑不了，最后只能唯唯诺诺地求饶，说什么自己还年轻，自己不想成为意大利面条之类的话……
虽然那天晚上并没有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夕雨也成功被招揽进入Sora，但瑶一直都有点担心，因为她觉得夕雨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肉食主义者对美味和牛的渴望，瑶总是在避免和夕雨独处，她的恶魔角会在私人的空间里瞬间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