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窃杯女子（一首）

窃杯女子，为一民家妇女，姓名及生卒年月不详。

《鹧鸪天》

灯火楼台处处新，笑携郎手御街行。

贪看鹤阵笙歌举，不觉鸳鸯失却群。

天表近，帝恩荣，琼浆饮罢脸生春。

归来恐被儿夫怪，愿赐金杯作证明。

浅析

农历正月十五为元宵节，也叫上元节。自唐代开始，于元夜张灯，民间有观灯的习俗，故又称灯节。至宋代，元宵前后五天大放花灯。据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六《元宵》载称：“正月十五元宵，大内（指皇宫）自岁前至冬至后，开封府（北宋京城所在）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酒楼，……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这首《鹧鸪天》里描述的就是在元宵佳节夜观灯时所发生的一桩小故事，颇有情趣。“灯火楼台处处新”，首先写灯火晚会上热闹场景，亭榭楼台，门楼府第，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作者对于元宵灯火晚会的描写，准确、生动，让人读后有如身临其境，颇感亲切。“笑携郎手御街行”，御街：是皇宫门前的一条大街。女主人公于此登场，她与郎君手牵着手，笑逐颜开欢天喜地到御街观赏灯会。“笑携郎手”，不仅表明这对夫妻亲密和美，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们担心观灯的如人山人海，万一不慎会被冲散。这儿为后面发生的事变设下了伏笔。“贪看鹤阵笙歌举。”鹤阵：形容队伍整齐肃穆的姿态。笙歌：指丝竹歌吹，皇家的歌舞乐队，步伐整齐，箫鼓齐奏，边歌边舞，一个方队一个方队走了过来，煞是好看。前去观灯的黎民百姓，个个都争上前去看个仔细。“贪看”的“贪”字极为形象，有趣，它把这两口子贪看热闹的痴迷神态描绘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不觉鸳鸯失却群”，鸳鸯双栖双宿，比喻夫妻和美，这俩夫妻，全神贯注，贪看花灯，于不知不觉之间松开了手，就被人群把他们挤散了。好比鸳鸯就这样失去了伴侣，在人海之中谁也找不着谁。

换头：“天表近，帝恩荣”，故事情节至此发生了突变。天表：皇帝称为“天子”，皇帝的仪容称为“天表”。在宋代，元宵佳节夜晚，金吾不禁。在灯节期间，皇城解除戒严，让老百姓尽情狂欢。皇帝亦来到观灯百姓之中，与民同乐，这位女主人公有幸遇到皇帝御驾来到跟前，尝饮皇家御酒一杯。“琼浆饮罢脸生春。”琼浆：喻美酒，这儿的“琼浆”指的即是皇家赏赐的御酒。春：在这里名词当形容词用，意指红晕。女主人公因饮了御酒，故脸泛红晕。“归来恐被儿夫怪，愿赐金杯作证明。”女主人公饮罢御酒，又喜又忧，喜的是能喝到皇帝赐的御酒是莫大的荣幸；忧的是回家以后，丈夫看到自己在外喝酒，会责怪自己行为不端。正在发愁之际，忽然灵机一动，我何不请求皇家赏赐自己一个金杯，好向郎君证明这酒是皇家赏的呢？

这首小令用浅近的语言的手法，精心织就这段故事，形象鲜明生动，很有生活气息。特別是塑造了这位民间女子，忠厚纯朴，聪明机智，令人十分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