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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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 林仞归来

她抬头看着海天交界线,“可我们现在过去,就是把命丢到阵口。”

“我们不是选不选。”她语气缓了,“我们已经被推过去了。”

我抬眼,忽然觉得整个东海像是变了形。

潮水变得粘稠,天空的海幕不再透明,那是一种带着血红薄雾的波纹,像是一层快裂开的胎膜,掩着某种不该醒来的东西。

赵磊忽然开口:“这里……我在古书上见过。”

我一愣,立刻回头看他。

他脸色青白,眼神却发着光。

“我师父当年翻出过一本失传的《渊象集录》,说‘六玄之源,藏于海祭之外,封于东海血台之下’。”

“你是说……”苏雁蹙眉,“这地方不是沧族的终地?”

“不是。”赵磊缓缓摇头。

“是‘始地’。”

“是六玄族真正的祖源地。”

九九眼神一震:“那月渊台……”

赵磊吸了口气,指向海东一线。

“就在那里。”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被魂压扭曲的东渊尽头,一团异样的光,正在缓缓浮起。

不是火,不是电。

是一种带着血腥和咒痕的“月光”。

它从海底裂缝中缓缓升起,如镜如盘。

它照亮的,不是海面,而是——水下那片早已死透的灵域。

九九声音发涩,像在压住胸腔里一股猛兽:“血月……现了。”

“天月若裂,海魂无归。”苏雁喃喃重复澜音最后的那句话,握镜的手在颤。

那一刻,海底魂气骤然翻涌。

我们看见东海远方,那片魂域正在裂开。

不是地崩,是天塌。

一条自天魂界坠入凡海的“月痕”,像是有人以千年血债,在天顶刻出一道窟窿,正对着我们的命。

“这东西不是自然月。”赵磊咬牙,“这是封魂图中的最后一阵——唤月之阵的‘照魂界’!”

“它不是照亮,是唤醒。”我盯着那血月之眼,忽然一股冷汗从脊背顺下来。

“那是……给‘他’的路。”

“是让鳞王,回来。”

……

牧瑶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澜音说,她不是第一位感染神血的。”

“那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残魂,不是复印。”

“是……一个早就化神为血、以魂为体的旧神。”

“而月渊台,是他最后的‘魂躯转世之阵’。”

我忽然意识到,真正的恐怖,不是他醒了。

是他,在我们以为“封了他”的千年里,一直活着。

活在神血之下,藏于族魂之间,以我们一代代的献祭之血,把“转生之印”一点点筑起。

我们走出了潮镜高台。

没有回头。

那滴“唤月之印”还在苏雁掌心没散,仿佛沉了千万年的海泪,滴滴压着魂根。

走在最前的是赵磊。

他拿出一块旧魂骨,对着潮水辨路,说那是他师父当年留下的“月渊骨脉”,专指极东旧路。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北上,沿着崩裂的海底断层前行。

走不多远,海底的色调便变了。

原本幽蓝的水色,渐渐泛起灰白。

如死鱼眼里的反光,没有生气,也没有方向。

苏雁说,那是“月渊海雾”,专吞魂息,镇咒术,扰记忆。

九九咬着牙,将灵珠封入魂锁,贴在腰侧:“再走五十里,就是传说中沧渊旧廊最北的祭线。”

我问她,怎么确定的。

她不看我,只说了一句:“血压已经乱了。”

我当时不懂。

直到我低头一看,胳膊上的潮印录,竟像是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印面被拽出一条模糊的血丝,像是在颤。

不是风,不是水。

是“印在警告”。

——我们,走到了它的边界。

……

我们没有扎营。

从离开潮镜开始,整个队伍就陷入一种极度疲惫的沉默。

不是累,而是——魂骨发涨。

说白了,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东西背后“吊”着,强行往某个方向拖拽。

赵磊不说话,脸色越来越白。

苏雁一路拿着残镜,一直不敢收回。

牧瑶虽然神情平静,但我知道,她的魂印在“回缩”。

她背后的潮环之光,早在离开高台时就失了层次,如今只有淡淡一圈,像被割断的丝绸,还挂在脊上。

九九没吭声,只在每一次地脉震动的时候,抬眼看远方。

直到走到第七日,我们在一片月雾弥漫的浅湾边,看见了一个小渔村。

村落背山面海,三十多户人家,黑瓦白墙,房前种着潮萝、地藤和浮海芋。

可——

没一个人醒着。

我们踏进村口的时候,脚下踩碎了一片藻花地毯。

地毯是人为铺的,整整齐齐,但每一步下去,都会响起“呲啦呲啦”的声响。

像是踩在布满血丝的眼球上。

墨姬蹲下,扒开其中一块枯藻,低声说:“这不是藻。”

“是‘溃骨花’。”

“专在尸身未彻底腐烂时,寄生其皮下。”

我心头一寒。

“……这村,有多少尸?”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但现在全村在‘沉睡’。”

“不是死人,是——被强制入眠。”

我们小心绕过两栋民房,来到一口井边。

赵磊扒开井盖,水面泛着红光。

不是血。

是“月影”。

井中有月。

月上浮魂。

我低头看过去——

井底竟漂着三十多口魂影。

每一口影子,都在井水里缓缓飘动,嘴角微张,额心正中……都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苏雁捂住口,猛地倒退一步。

“……是月痕。”

“血月已经提前映到这里。”

九九眼神彻底冷了:“这是他提前布局的‘印试村’。”

“是唤月前的实验地。”

我喉咙发紧:“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苏雁蹲下,手指沾了一滴井水,用残镜照了一下。

镜面反光如血,映出的是一个小孩的魂影,约莫六七岁,闭着眼,却眉心微动。

“他们的魂被吊在梦里。”

“梦,是血月种下的咒。”

“只要他一声唤,这些人就会——”

“献魂入阵。”

赵磊咬牙:“他在月渊台上布阵。”

“这里,是他埋的‘活灯’。”

“月印现世,需魂为烛。”

“他不缺灯油,就等一根引火。”

我们没敢在村中多停。

赵磊将那口“月井”重新封好,取出一块旧铜符,按入井盖中,说是“沉魂铜”,可压咒梦。

九九咬牙道:“能压多久?”

“压不住的。”苏雁声音发沉,“月脉已经进了人魂,他们是‘内印者’,血月一起,全村都会化为灯芯。”

我们退到村外,沿海湾避开,绕道前行。

这村子名叫“潮耳”,可村口那块半断的石碑上,却刻着另一行新字。

“林仞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