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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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留玉佩兄妹别山水,酌仙酿师徒论古今。

齐萱驾云向清净山而去。

李诀在思考回山后如何向师父交代——自己把元婴搞丢了。

思来想去,只能是那个理由。

不过,这下师父真得重新找个弟子了吧?

两人顺路去看了未来的人皇刘代,见他气运越发凝实,且周围仙府已经察觉,并暗中护道,便不多停留。

越是靠近清净山,齐萱驾云的速度越慢,到最后,几乎要停在天空上。若非李诀“临时”体会过半仙的玄妙境界,他还要以为齐萱仙力不济了……

李诀无奈地开口:“若是不着急,我们可以下去走走。”他其实也不想早早回山门去,又要遭人白眼,又要挨师父训。

齐萱回头眨眨眼,顿时起了精神。

两人自云端落下,李诀不禁回想起初入山门时,师父带着自己御风的情形。待他环顾周遭,却发现身旁的齐萱已不见了踪迹。

正疑惑时,一只纤手搭在了李诀肩头,他连忙躲过,回头却见:

翠云散作袅袅,玉带束得婷婷。

自是恢复女子妆容的齐萱。

她向李诀走去,檀唇轻起:“我见道友四处张望,却是不知在寻何人?”

李诀道心微颤,一时竟压不下那丝悸动,呆呆看着眼前之人,不觉间已是痴了。

齐萱见他这副呆愣模样,也不说话,两人只是对视。

忽然,李诀回过神来,却是厉声喝道:“大胆妖精,快把我兄弟还给我!”

不远处某位一边饮酒,一边观察他们二人的大髯汉子“噗”地喷出一口酒来,引来身旁老妪一阵嫌弃。

齐萱只觉酝酿了一路的情绪瞬间破功,差点笑出声来,但又觉得气不过,便随手使了些仙法报复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李诀如今不过是一小小的筑基期,自是吃了苦头,转身便要与齐萱厮闹起来。于是两人一边斗嘴“斗法”,一边不急不缓地赶着路。

“那你究竟是何时看出来的?”齐萱好奇地问道。

李诀哪里是愿意说实话的性子,随便开口道:“说实话,若非你主动开口,我真没看出来。”

齐萱撇撇嘴道:“虽然师父说我笨,但我还不至于傻到随便你糊弄的地步。你时常看我会下意识地躲闪,真当我发现不了吗?”

李诀尴尬一笑,开口道:“小妹啊,你误会为兄了……”

齐萱见他认定了兄弟,亦或可以是兄妹的名分,心底已大概明了李诀的用意。她既不说破,却也不愿就此揭过,便开口道:“清净山五年后有一场宗门庆典,我会去的。到时候可需我准备什么礼物?”

李诀一愣,宗门庆典?他一个辈分“奇高”的清净山修士都不知有此事,李诀好奇归好奇,开口却是问道:“小妹,你这是何必?你我之间还需送什么礼物?”

齐萱摇摇头,坏笑道:“自不是给你的,你先前不是说有位心仪已久的师妹么?我这做妹妹的,也好为师兄你出份力……”

李诀听完一阵头大,只好装作旧伤复发,连连直呼难受。

齐萱也已经摸清楚了李诀的无赖性子,任由他胡闹,就在他身旁静静等着。

李诀见她不吃这套,也就收了装傻扮痴的功力,当作无事发生。

齐萱又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开口道:“师兄莫不是怕那位师妹误会了什么?”齐萱见他吃瘪,心里得意的紧:“既然师兄不愿开口,那我到时只好随意准备一份礼物了……”

李诀此刻后悔不已,自己给自己挖了好大一坑。

二人在迢迢山水间并肩而行了许久。

李诀本该心事颇重,却也未能忍住不去与一旁的玉人嬉笑打闹。即便他一直都在懊悔自己修心不足,怎会如此没有定力。

修清静无为道百年,却连这一点小小的欲念都克制不了,果然这次元婴没白碎,活该自己重修一遍。

想到此处,李诀差点没忍住要给自己两巴掌。

终于,清净山已是遥遥在望。李诀平稳道心,深吸一口气,看向齐萱姣好的面容,神情郑重,正欲开口,齐萱却是先笑了出来。

“师兄可是要与我说些什么吗?不过你我相识仅仅数月,此时便说这些交心言语,怕不是有些过早了?”

李诀一愣,开口道:“你……”话未出口,便只是长长一叹。

齐萱见他失落,歉然道:“师兄,其实我本不想偷听你的心声的,只是你如今道境太低,方才你又心绪起伏不定,我不小心就……”

李诀无力地躺倒在地。他只觉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一碗孟婆汤……

齐萱坐于他身旁,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清净山山门。

“师兄,我知你修道不易,怕因果纠葛,更怕有违道心。但你如此竭力绝情断念,却只能换得纠结难定,这样果真有益于修行吗?

我辈修士动心起念,应是有所触而有所感,有所感而有所念,有所念而有所思、有所欲。

之所以入山修道,便是因终究躲不过神为形所累,欲因念所牵,只好借山中清苦加以遏制。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欲修得太上无情道,欲证得逍遥长生果,便一定要了无牵绊,要摒弃人欲?

证道长生之大欲,便不是欲念了吗?说到底,也不过是取大舍小之权衡罢了。

况与人结缘,自此大道同行,便是起了魔障,便是犯了邪欲吗?师父师娘他们早已合道飞升,不也……嗯,顺乎自然!”齐萱说至此处,眉彩飞扬,又看向在一旁出神的李诀。

“我其实好奇,师兄你是大宗亲传弟子,且你师尊在一洲山上都颇有名望,修行自该是一路顺遂,却为何偏是这般阴郁果决的性子。

师兄,你那日毫不留情斩了那邪修,今日也要就此斩了心中的我吗?”

李诀听罢,站起身来负手沉吟一阵,这次他倒是可以放心地故作高深,毕竟偷偷用了点遮掩的小手段,不用担心又被齐萱偷听去了心声。

见李诀如此,齐萱心底有一丝担忧,她也没多少道龄,更没多少阅历,方才所言虽然真心实意,但其实不少说法都是从自家那对没羞没臊的师父师娘处学来的……

李诀忽然开口,煞有介事地说道:“小妹啊,那个,其实我刚刚想说的是,我师妹有点多,你下次来宗门时记得多带些礼物……”

齐萱虽然有所准备,知道李诀没那么轻松会被自己言语所动,却也没料到李诀如此……

她面色羞恼,径直转身离开。

李诀等了一阵,见她无意回返,便独自踏上了回归山门的最后一段路程。

一位大髯汉子出现在李诀身边。他把李诀一把搂过,迅速塞入他袖中一样东西,说道:“齐丫头看着呢。”

之后他又同李诀走了一阵,长吁短叹个不停,大概都是些“你这浑小子,今日若是我家掌门在此,看他怎么收拾你……”这样埋怨李诀不识佳人美意的话语。

最后,周政传声道:“这枚玉佩,是齐丫头专程支开她那位吴姨,偷偷让老夫给你的。

其实老夫也不太敢交给你,但是齐丫头坚持,老夫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具体用处,你不用知晓,好好保管就是了……”

李诀郑重向这位前辈行礼告辞。到山门前时,他又向身后摆摆手,有人见此,才愿驾云离去。

——————

李诀以元婴巅峰出山时,不少同门弟子、甚至各峰长老都在猜测,这位太上三长老的唯一亲传弟子,回来时会不会踏入归化、甚至是仙人境。

李诀今日一踏入山门,不少神识便向他传来,消息灵通的同门甚至纷纷现身。

但让所有人都错愕的是,李诀非但没有破境,却是直接连元婴都没了。

一些同门咽下了恭维话,作揖离去;也有一些则是啧啧轻笑,却都知此时各峰长老都在留心,不敢出言讥讽,也纷纷消失。

偌大山门,确也没什么人能与他相熟到可以上前来关切几句。

赵霁察觉到自己弟子回山后,并不觉得如何震怒,略一推算,反倒是露出了笑意。

李诀回自家峰头沐浴更衣,方才来到了师父住处。见师父端坐桌旁,面上看不出表情,却也没有看自己的意思,李诀行礼后,跪下开口道:“弟子有负师父期望。”

赵霁冷声道:“你都如此出息了,为师还敢有什么期望?”

李诀知道师父这是在气头上,不敢开口,把头深深低下。

气氛僵持一阵,赵霁却是没忍住,忽的笑了。

李诀抬头疑惑不解,赵霁却已经示意他入座,还从袖中取出两坛仙酿。

李诀心道,坏了,师父这是要逐自己出门了吗?

他忙开口:“师父,弟子有错,请师父责罚。”

赵霁不以为意,用仙力托起李诀送入座内。

“为师早算到你有一劫,也算到为师会有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这本应是两件事,没想到啊,没想到……”赵霁开口叹道,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开始饮酒。

这还是李诀百年来第一次见自家师父喝酒。

李诀在一旁愣愣坐着,只有赵霁开口道:“本来为师不愿多收弟子,已经做好了与这份天意玩一玩瞒天过海的打算,但只怕老天也不知我徒儿如此争气吧?”

赵霁示意李诀喝酒。师徒二人对饮一阵,赵霁率先有了醉意。他让李诀仔细讲讲这次出山历练的经过,时而点头称善,时而摇头叹息。

听罢,赵霁微醉的面上有一丝缅怀,开口道:“你这次做的还算不错,不比为师当年差劲。咦,为师刚刚推算出来一件小事,你要不要听听?”

李诀点头答应。但他倒是不信这是赵霁刚推算出来的“小事”,这种风格太不“师父”了。

“齐萱这姑娘挺不错啊。”

李诀愣住,本来下意识想要点头承认,但见师父没有下文,心中疑惑,不禁问道:“就这些?”

赵霁点头,继续道:“倘若为师说,你们二人是天定的姻缘,只是这其中因果纠葛太重,前路注定会凶险无比,你会愿意坚持吗?”

李诀心中一凛,师父既然问了,那八成是有这么回事的。但眼下的说法定然试探居多,无论良还是孽,凶还是吉,都未必是真。

赵霁其实也就随口一问,并未推算什么——他又不是街头摆摊算命的,算这些做甚。况且李诀不还没来求他这个当师父的么。

李诀却不敢欺瞒,思索一阵,开口道:“回禀师父,若是躲得过这份因果,弟子自是不愿的;

若真是命中躲不过的正缘,还请师父出手抹去弟子这一段记忆。”

赵霁一时间也有些没看懂这小子,便来了兴致,继续开口问道:“嗯,为何呢?”

李诀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答道:“弟子承认心中对齐姑娘动了情念。但这份情之根源,弟子无法说服自己的道心去接受。若是躲得过最好;若是命有定数,弟子惟愿消除这段记忆,与她重新来过。”

赵霁目光示意李诀仔细说来。

李诀咬咬牙,说出了实情:“其实弟子最初心动的,似是齐姑娘的容貌,而非是她的才情和心性……如此看来,此情根源于弟子的色心作祟,弟子道心有愧,故不愿有所图谋。”

赵霁也是一懵,随即笑出声来。

他此刻笑得却不是李诀一脸认真地在自己面前犯傻——明明是半点都不懂阴阳之道与男女之情,却偏偏在这里大谈道心如何如何……

不过这倒也是个小问题:假定两个有缘人,在感受到对方时就必会心动,那么该如何让他们的感情从“志同道合”“意趣相投”“言语投机”“大道相契”等其他方面开始呢?

赵霁真正笑的是他对将来事的一点想象:

不久后,李诀再次在自己面前道:“恳请师父抹去我这段记忆,都因弟子色胆包天,对那位姑娘起了情念……”

而他则一脸嫌弃地说:“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

门外偷听对话许久的清净山掌门则是连连点头,他对李诀欣赏不已,暗自羡慕赵霁长老收了个好弟子,修行不过百年,本身初入情劫之内,却能将情关勘破至此,着实不易!

他悄然将一枚玉符传给赵霁,便飞离此地——他本是来为赵霁说明李诀跌境的缘由,逍遥宗寄信认下此事,还给了清净山,确切来说是给了李诀两个选择。

依照信中的说法,显然能看出逍遥内部意见并不统一。

逍遥宗掌门的意思是,私下与清净山道谢即可,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就好;

但来信之人也表示,众长老中有人要求重视此事。大有将此事归结为两家山门情谊深厚,弟子之间相互扶持,且李诀侠肝义胆之缘故,还称要在一洲仙府广为宣传……

清净山掌门可不会单纯到认为逍遥宗这部分人是有意交好自家。

这部分人显然不同意掌门顺其自然的想法,大概是因为没看上他们清净山,以及清净山的年轻弟子。

故意放大“道义”和“宗门”之影响,从而淡化“情感”和“男女”之因果。

倒是好一手偷梁换柱。

他们的意图昭然若揭:把李诀彻底捧向“大义”,由逍遥宗高调宣扬这二人萍水相逢,李诀仗义出手……

最终李诀自是骑虎难下,若还“不识好歹”地存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他就要顾忌顾忌“英雄救美之后见色起意,强逼佳人以身相许”这顶大帽子他李诀顶不顶得起了。

清净山掌门心中愤懑,逍遥宗内意见不统一,就借势把压力给到了自家晚辈。

虽说是让李诀自己选择,但是李诀他如今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有的选吗?此事麻烦便麻烦在齐萱的身份上,她是逍遥宗真正的天骄之子,若只是一普通弟子,又如何会有这么多事?

见过了李诀师徒二人此番谈心之后,清净山掌门心中豪情忽起:他要为自家晚辈撑撑腰!

若是应了逍遥宗掌门一脉的说法,虽能让自家晚辈暂时不至于任人摆布,但也无异于表态任由二人发展,这对李诀今后绝对不是好事。

若是应了另一说法,李诀与齐萱的将来,恐怕就很难了,况且如此做,也无异于驳了逍遥宗掌门的面子。

不管怎么选都要得罪人,都让自家山门和后辈难做,那他这个做掌门的,就不给逍遥宗这个面子了。

他要回信谴责逍遥宗护道人,无视自家清净山弟子的安危,以至于李诀为齐萱护关时重伤跌境。

待赵霁得知掌门有此决定后,微微一笑,不枉费他这么多年为清净山做事了。

他先对李诀言明此事,又开口问道:“你是否能推算出寄信之人是谁?”

李诀不假思索、理直气壮道:“弟子不知。”自己确实对一洲仙门没啥了解,原因自然是师父没教!

赵霁笑言:“能这么快就替门内两方拟好信件,并且送来清净山,必然就是齐萱的某位护道人了。”

“这次事件如此收尾,表层看是两位掌门打了不错的配合,既让逍遥宗掌门遂了心愿,也堵住了悠悠众口,让有些人没脸再为难你一个小辈;

往深了看却是那位寄信之人,既有心调和逍遥宗内部争议,又维系了两宗颜面和彼此关系,且保全了你和齐萱未来的一些可能。

当然,对方指名道姓要让你做决断,也是高明之处。”

李诀不解:“这也有说法吗?”

赵霁啧了一声,见李诀虽故作恍然且一脸恭维,便料定他心里还是一团浆糊,本打算继续解释。

但李诀抢答道:“对方不便于在信中向掌门言明应对之举,只好提醒掌门不要意气用事,来找师父您商议。”

见赵霁并不多言,李诀也是诧异,他也没料到那两位护道人如此厉害。

“所以现在猜到是谁了吗?”

李诀点头道:“应该是齐萱口中那位吴姨了。”

“为何?”

“因为周政前辈实在不像是这般心细之人啊。”

赵霁扶额无奈道:“算你蒙对了。你一开始没猜是她,想必是因为,她一路上给了你不少冷脸吧?”

李诀眼中异彩连连,点头称是,问道:“难不成师父您认识她?”

赵霁摇头道:“她心中其实未必就看轻于你了。只是形势所迫,她和周政须得一人红脸,一人白脸罢了。齐萱是大宗娇女,不知人心险恶,又对你信任有加;

她这位做长辈的,再不多使些顶尖宗门的傲气在脸上,让你有忌惮、知敬畏,那倘若你是个不明事理、不知轻重的莽撞人,结果肯定不美。”

李诀稍加思索,便知理应如此。此刻若是旁人如此教他,他也能说出“是我思虑不周,误会那位前辈了”这类话语。

但在师父这里,他只管随心而语:“可我毕竟不是那种人么。”

赵霁冷笑不语。左右无事,他便在袖中掐诀推算李诀和齐萱命中到底如何。

而李诀见师父要推算许久,便分心在一旁研究起那枚齐萱送的玉佩。

玉佩上刻着“齐”字。灌入灵气之后,玉佩上似乎有剑气森森。

赵霁推算一阵,却觉得十分烫手。

奇怪,竟不是有高人为齐萱遮掩天机,而是有什么宝贝为自家弟子遮掩了命数。

他不禁睁眼看向李诀,发现李诀手里正把玩着那块玉佩。

定睛一看,赵霁酒意全无,瞬间清醒过来。

“跪下!”赵霁厉声道。

李诀不明所以,连忙跪下,却还不忘把玉佩收好。

赵霁喝骂一声:“你们还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收啊。”

比起徒儿此刻的茫然无措,赵霁则是在心头推算不停。

这么大的因果,怎么说来就来?

齐家祖上是剑道的开创者。剑道有开天裂地之罪,故而齐家注定有劫,不仅五洲之内,甚至连飞升天外的那些老家伙都未必能轻易渡过。

赵霁本不认为齐萱这个连剑都没握过的毛丫头能牵扯到什么,但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为何如今齐家的这枚信物会在自己徒弟手里?

他所不知的是,自家宝贝徒儿虽然看起来与齐家因果有限;但若是问李诀和剑道的因果么……

不如换个问法:世间第一部剑诀和剑道关系如何?

赵霁还不知的是,此刻的逍遥山上,有位女仙正津津有味地品着某段画面。

女仙自是齐萱,她正欣赏周叔和吴姨以留影神通所记录下的,李诀斩仙的那一剑。

二者的记录虽在角度和侧重上有所不同,她却都百看不厌。

赵霁推算一阵,对结果的挫败感,对未知的恐惧感,还有对天道的无力感逐渐将他淹没。

“你且起身吧。”赵霁挥去心头的阴霾,仰天长叹,开口道:“看来为师要给你讲一些老黄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