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仓
“难道是先知？”
墨璃立刻就明白了阎罗的意思，皱眉道：“难道古巴人可以窥探你的思想，你将‘恒河沙’与柳大志的画作联系到了一起，他们就去抓了可能有关的文森特？”
“应该谈不上窥探，不然我也跑不到夜之城来。”阎罗回头瞥了眼往生殿中的浩大金身，“古巴人的神明是哪位？”
“没有太过人格化的神明，更倾向于万物有灵，他们称作Mpungu。”
“好吧，既然你说他们那位先知叫做‘神谕’，他又很可能是制作那座祭坛的人，说不定就能模糊感应到一些什么。”
阎罗抬头望向天际，往生殿周围的天空挤满了丧葬用品的全息广告，往来不多的人流都尽量避开那些广告穿过身体或车辆，在下城永远黯淡的空气中，竟透出些井然有序。
“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过来堵我，应该问题不大。”阎罗说。
“估计是你接入赛博空间时，有信息余波向外扩散了，如果有下次，我会帮你留意一下。”墨璃沉吟片刻，“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不是要改装义体吗？我这里还有十来万活动资金，都借你好了。”
它话音刚落，阎罗视界左侧就弹出金色的入账提示：
【转入：121314】
【余额：252764】
其中十三万是之前夜阑转他的。
“多谢了，天使猫咪。”阎罗笑道。
他欠墨璃的太多，也没什么可扭捏的，既然他们当前志同道合，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不去辜负对方的期待。
“之后多帮我黑几个数据库就行了，对黑客来说，算力才是一切。”墨璃声音中带着慵懒的笑意。
“OK，下一个就去古巴人社区。”阎罗笑着答应，转头看向夜阑。
“老板娘，你这里能出货吗？”
夜阑挑了挑眉，“可以是可以，不过和公司有关，风险可不低。”
她虽然没问阎罗，但可是亲眼看到了奥克伍德大厦被克洛诺斯严密封锁，再加上之前翡翠宫的事，哪里猜不到他干了什么。
“一些艺术品和珠宝，还有个保险箱，要不劳驾过去看一趟？”
阎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艾德里安的浮空车缓缓降下，淡金色车门无声划开。
夜阑步入浮空车，侧坐在白色皮质沙发上，“回一趟夜色撩人，教授对这方面是专业的。”
“其实那里有艺术之心，一个AI，能够判断艺术品的价值。”阎罗坐在夜阑对面，车门合拢，浮空车缓缓升空。
夜阑动作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公司狗身上都有定位追踪吧。”
“当然，不过我们能处理。”阎罗说，“对了，圣玛丽地下医院，能处理公司狗身上的义体吗？”
夜阑燃起一支香烟，在飘散的玫红色烟雾中，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们’，这个词，是不是口误？”
“你既然知道我在博兹曼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有同伴。”阎罗叹了口气，“但我舅舅的死当真只是一起偶然事件，如果说我也有责任，那就是小看了人心险恶。”
“哦？能大致说一下吗？”夜阑问。
“简言之，我舅舅的立体画都仰赖丹珞的帮助。丹珞向本杰明推荐了他，本杰明假意答应，实则看上的是丹珞这只魅。杀死我舅舅，不过是用来刺激丹珞自投罗网罢了。”
夜阑微微皱眉，“具体是什么帮助？”
“是我舅舅自己也不知情的帮助，放心，你眼光没差，他不是那种名誉窃贼，只是……不太聪明？”阎罗摇了摇头，“不，是这座城市的问题，又吃掉了一个单纯的家伙。”
“原来是这样啊……”夜阑沉默了片刻，“克洛诺斯会对翡翠宫下手吗？”
“应该不会，这是本杰明的私人行动，克洛诺斯并不知情。”阎罗说，“不过我觉得翡翠宫也该强化一下检查力度才行，丹珞心地善良，下一只魅可说不一定。”
“当然，他们已经在做了。”夜阑说，“丹珞成为魅的原因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她两年半前在灵境中接待过一名黑客。”
“对方想将她的意识炼化为电子阴兵，虽然被翡翠宫的防火墙阻止，但那也对丹珞本就不完善的人格造成了伤害。”
“在之后的半年服务里，因为那个黑客留下的破坏，她脑机中堆叠了许多错误的情感AI算法数据。”
“两年前翡翠宫升级装潢，歇业了一段时间，刚好给了丹珞沉淀的机会，她便逐渐化为了魅。”
“万幸，她成为魅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柳大志，不然事情还会麻烦许多。”
魑魅魍魉种类繁多，最低级的往往就是一些赛博空间的阴暗角落里，各种恶意数据自发聚合而成。
如同丹珞这类由人类逐渐堕化为魅的，一般初始就算中阶水准，拥有较为完整的自我意识，能勉强算作数字生命，一旦开始全力害人，让翡翠宫全员自相残杀也不是没可能做到。
而之所以说她勉强算数字生命，是因为她尚且没有凝聚位格。
即是：
她没有将关于“我是谁”这种哲学思考的核心数据聚合起来，将其隔绝在公网之外，使“本我”能够不受外源数据污染。
丹珞……现在的嫣红，如果不依附于阎罗，而是独自进入赛博空间，就算她没有被可能盯着她的某位神明吃掉，也大概率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数据污染到面目全非。
“毫无疑问，丹珞成为魅的核心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不干人事。”阎罗耸肩道。
“如果你对夜之城了解够多，就会知道翡翠宫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夜阑不以为意道，“就比如丹珞房间里的绿植，能在不见阳光的下城生长旺盛，你觉得种子要多少钱？”
“我敢打赌，那是客人送她的。”
“但翡翠宫没有收缴，还给她购买了土壤，要知道能长植物的土壤也不便宜。”
“我猜她是优秀员工，你们给她一分的好处，就要从她身上榨取一百分的利润。”阎罗说。
“……你对翡翠宫成见太深，你说的那种是公司。”夜阑转移话题，“安娜医生可以处理公司义体，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大概多少？”
“具体看你是什么货。”
夜阑看着窗外，暗红的“Nocturne”霓虹灯正在她眼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