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临
观礼台上除了永兴帝、北静王和王子腾,众将皆不敢再坐,都站着看台下的比试。
永兴帝问道:“为何那里比其他擂台热闹?”
王子腾不敢欺瞒,忙道:“那里是去年冬试第一名与今年刚入职的两个小旗,刚入职的是荣国公府的三小子,或许是这个缘故,都想看个热闹。”
“荣国公府的三小子,那不就是你的亲戚?”
“回陛下,末将也是今日方知,刚才还埋怨贾家做事没章法。”
“怎么个没章法?”
永兴帝语气平淡,却让王子腾心中突突直跳,他走出座位半跪着回道:“未荫封的子弟入职,都须从大头兵开始,贾琮进来就是小旗,实在有违军规,请陛下治末将失察之过。”
“他父亲贾赦袭的一品将军,他进来当个七品小旗不算过,起来吧。”
“谢陛下。”
王子腾站起身,正要琢磨永兴帝话里的意思,不料皇帝又说:“穷文富武,到底是贾家的孩子,看拿刀的样子便知贾家平日里没少教他。”
“末将已有数年不曾登过荣国公府的门,贾琮还是他四五岁时曾见过一面,那时并不见他练过武。”
“你倒是推脱得干干净净,罢了,坐下看吧。”
“是。”
台下的人并不知道圣上亲临,更多的人涌向这个擂台,叫好的,喝倒彩的,骂人的……各种声音跟潮水似的,把汤成、王立功等人的加油声淹没了。
孙永泽咽了咽唾沫星子,真不知道希望哪方赢。
贾琮抱着刀,稳步入场。
军中使的都是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因形似雁翎而得名,这种刀中间有一道血槽,总长将近1米,重量不足2kg。
贾琮原本用的是师父特别为他打的破戒刀,厚背阔刃,重达20kg。
拿到雁翎刀时,总感觉轻飘飘的无处着力,操练了好几天才习惯过来。
“陈小旗,请了。”
陈炎输了角力,唯有刀术上胜过贾琮才能挽回颜面,因而把一腔火气全压了下来,冷冷回了个礼。
“陈某再来领教贾三爷的刀术。”
贾琮挽了个刀花,四面的寒风被刀气划破,向着陈炎劈下。
陈炎虎跳一步让开,反手一抡,疾如闪电般朝着贾琮肩膀斩落,他比贾琮高出许多,手臂更长,刀势更猛,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竟然带起一片亮光。
“好刀!”
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贾琮想不到陈炎开局就是如此凶猛,他刀尖往上一翻,后发先至,与陈炎的刀身轻轻一磕,又急急退走。
若不收力,两把刀真要硬碰硬,只怕陈炎的刀当场就得折断。
陈炎也没指望第一招就能竞功,被贾琮刚刚磕开,他又顺势往下压去,在贾琮的刀刃上擦出激烈的火花,经此一擦,贾琮的刀刃竟然卷了起来。
双刀擦出的尖锐鸣声更加刺激了观众。
“好!”
“陈头好大的力气!”
“陈头揍他个小娘养的!”
四周汹涌的情绪感染了陈炎,他双目一红,浑身散发出强烈的煞气,随即大喝一声,双手紧握刀柄,猛然跳了起来。
他本就比贾琮高,这一跳可谓挟泰山北海之势,朝着贾琮雷霆般劈下。
两人虽然穿着锦甲,陈炎这一刀砍的也是肩背,但若真的砍实,如此近的距离,如此重的力道,绝对能让贾琮重伤。
见陈炎这般玩命,贾琮不觉来了火气,他理解陈炎的求胜之心,但两人本是同袍,并非仇人,何必真要浴血相见。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贾琮气贯刀身,再以刀背向上,朝着头上的陈炎猛然挥去。
嘭!
双刀发出震天的撞击声。
陈炎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顺着刀背撞向自己的手掌,虎口接着一疼,雁翎刀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那股力量并未衰竭,仍然沿着手掌撞向陈炎的双臂和全身,使得他跃在半空中的身躯顿时一滞,不得不跌落下来。
陈炎脚掌触到地面,未尽的余力使得他蹬蹬连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发现双足已经站在擂台外面。
这时,为陈炎叫好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便如掐住了脖子的鸡群一样,都将声音留在喉咙中了。
贾琮收刀抱拳:“承让。”
陈炎呆呆看着贾琮,脑袋中一片空白。
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望着地上摔落的刀大喊道:“断了!刀断了!”
陈炎的雁翎刀正好从中折断,如同割开的一般齐齐整整,那是力量过大过猛造成的,双刀相交的瞬间,贾琮便斩断了陈炎的刀。
断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股无坚不摧的力道,并没有落到陈炎身上,显然贾琮对力道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
出刀不易,收刀更不易。
陈炎知道这个道理,他捡起断刀,涩声说道:“多谢三爷手下留情。”
“你倒光棍。”
听到陈炎这么说来,贾琮总算没那么气了,若真是个不知进退的,以后定饶不了他。
观礼台上,曹正南的笑意更甚,谢鲸牙疼似的吸了口气。
再看王子腾,节度使大人的脸色颇为复杂。
“好。”
永兴帝吐出一个字。
水溶拍了拍手,对王子腾笑道:“还不快叫这个孩子过来。”
王子腾对谢鲸使了眼色,谢鲸提气喊道:“传贾琮回话——”
“传贾琮——”
贾琮早就听到了观礼台上传来的喊声,他将雁翎刀抛给汤成,向着观礼台走过去。
此时,贾琮已经注意到台子中间的位置有人坐着,反倒是王子腾站在旁边,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贾琮心中一惊,猜到了来者是谁。
很快走至台下,贾琮行了个军礼:“左奋军小旗贾琮前来回话。”
永兴帝没有发言,王子腾不敢随便说话,倒是水溶站了起来,一直走到观礼台边上。
“让本王好好瞧一瞧,你这么大点的孩子是怎么学的武功。”
贾琮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回望着水溶,头盔下是一张稚嫩、清秀而镇定自若的脸。
“本王还道怎样孔武粗鲁,这不还是个漂亮的小公子。”
水溶说完让过身,让永兴帝居高临下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