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精灵挽歌
林渊从血痂中苏醒时，正躺在艘刻满月桂枝纹的独木舟上。苏璃的狐尾浸在河水中，荡起的涟漪泛着翡翠色荧光——这是横贯东荒的灵寂川，水中流淌的却是液态灵气。
“别碰船头的铃兰。“苏璃用银针挑开他试图触碰花瓣的手，“精灵族的守墓花，碰到会梦见最痛苦的回忆。“
话音未落，林渊的指尖已传来刺痛。幻象如潮水涌来：母亲被缚神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里，竟混入苏璃的身影！那时的她还未戴青铜面具，正将一株九叶灵芝塞入林晚晴口中。
“二十年前你就认识我母亲。“林渊攥碎船板，木刺扎入掌心，“为什么看着她送死？“
苏璃的妖纹突然暴亮，九条狐尾缠住林渊脖颈：“当年我剖了半颗妖丹给她续命，是你们林家的夺灵阵...“她猛地收声，狐尾甩出三枚毒镖射向水面。
咕咚！
漂浮的铃兰花苞突然张开利齿，咬住毒镖拖入河底。整条灵寂川开始沸腾，无数刻着精灵符文的骸骨浮出水面，组成庞大的骷髅船队。
“月神卫队。“苏璃祭出雷狱戟劈开迷雾，“我们闯进精灵族圣墓了。“
骷髅船队中央，高达百丈的青铜巨树破水而出。它的枝干上悬挂着数以千计的冰棺，每具棺内都封存着精灵尸体。林渊的八荒战纹不受控制地亮起，他看见古玉投射的星图正与树冠处的缺口重合。
“生命古树...“苏璃的狐耳微微颤动，“难怪林家要找精灵族麻烦。“
震耳欲聋的弓弦声突然炸响，三支翠玉箭矢贯穿独木舟。林渊翻身跃起时，看到月光凝聚成银甲女骑士的身影——她戴着由藤蔓编织的王冠，左眼嵌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亵渎圣墓者，死！“
箭雨随着她的怒喝倾泻而下，每支箭矢落地都生长出食人藤蔓。苏璃甩出狐尾卷住林渊，雷狱戟劈开藤墙冲进青铜树洞。在树心位置，水晶棺中沉睡的精灵少女正被八条锁链贯穿四肢，她的容貌与女骑士有七分相似。
“艾莉娅殿下！“追来的女骑士突然跪地痛哭，“三百年了，您的灵魂还没安息吗？“
林渊的万法真瞳自动解析锁链结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些竟是林家祖祠同源的缚神链，末端还连着块刻有林玄霆名字的魂牌。
苏璃的银丝缠住魂牌刹那，整个葬月潭开始塌陷。无数根须从潭底钻出，将众人拖向古树根系。林渊在混乱中抓住水晶棺，发现艾莉娅胸口插着朵黑色曼陀罗。
“噬灵花！“女骑士的银甲被根须勒出裂痕，“林家竟用这种邪物...“
林渊的战纹突然刺痛，曼陀罗的花蕊中浮现母亲的面容。他猛然醒悟：这根本不是普通噬灵花，而是用八荒战体的心头血培育的变种！
雷狱戟刺入花茎的瞬间，艾莉娅的睫毛颤动起来。缚神链迸发的黑光中，林渊看见恐怖画面——三百年前，林玄霆亲手将噬灵花种入精灵圣女心脏，而当时为他捧剑的侍从，赫然是如今的大长老！
“小心！“苏璃的狐尾横扫过来。林渊低头躲避时，艾莉娅的右手已穿透他胸膛。精灵少女睁开的双瞳漆黑如墨，指尖生长出和林家夺灵阵同源的符纹。
女骑士的悲鸣响彻圣墓：“他们用殿下的身体...做了阵眼容器！“
当林渊咳着机械齿轮醒来时，正躺在蒸汽轰鸣的熔炉核心。艾莉娅的右手仍插在他胸腔里，但指尖延伸出的不再是血肉，而是刻满符文的青铜导管。
“别乱动。“独眼矮人用扳手敲了敲他的肋骨，“你的心脏现在连着千机城的动力炉。“
林渊透过观察窗望去，整座城市竟是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街道上行走的居民半身血肉半身机械，他们的脊椎处延伸出铜管与头顶的蒸汽网络相连。
“这里是机械飞升派的圣地。“矮人往熔炉里倾倒暗红色液体，“用龙血做燃料，够奢侈吧？“
林渊突然抓住他手腕：“苏璃在哪？“
矮人狞笑着扯开胸甲，露出内部转动的噬灵花：“那位妖族公主正在参加'拆解大会'，至于你...“他猛地按下控制杆，“正好给永恒熔炉添点战体燃料！“
被机械臂吊进熔炉的瞬间，林渊看到了苏璃的处境——她被困在透明水晶舱内，九条狐尾被钉在刻满符文的齿轮上。下方竞技场中，数万机械矮人正在欢呼，他们撕扯着精灵骑士的肢体接入自己身体。
“本届拆解大赛冠军是...“主持人高举起艾莉娅的右臂，“能兼容生命古树的机械义肢！“
林渊的胸腔突然爆发强光，艾莉娅的机械臂与古玉产生共鸣。动力炉内的龙血逆流进他体内，在战纹表面凝结成赤色晶体。当机械矮人试图切割他脊椎时，八荒战体自动运转，将精金手术刀融成铁水。
“不可能！“独眼矮人疯狂敲打仪表，“血肉之躯怎么能吞噬永恒合金？“
“因为你们所谓的永恒...“林渊扯断机械臂，熔化的金属在他掌心重组成陌刀，“不过是八荒战体的养料！“
暴走的林渊撞破七层甲板，在核心舱找到具刻着林家徽记的棺椁。透明舱盖内躺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胸口的铭牌写着：“初代战体容器——林苍玄“。
苏璃的传音突然在识海炸响：“那是用你祖父克隆的血肉傀儡！林家真正的夺灵阵核心在...“
轰！
棺椁被电磁锁链吊起，大长老的虚影投射在舱室中：“终于等到战体成熟了。“他抬手启动转换装置，林渊感觉魂魄正在被抽离，“当年留你母亲性命，就是为了培育最完美的载体！“
艾莉娅的机械臂突然刺入控制台，暗格中掉出枚记忆晶片。全息影像显示三百年前场景：林玄霆将精灵圣女的灵魂注入初代机，大长老则剜出林苍玄的脊椎做成操纵杆。
“原来我们都是零件。“林渊在魂体分离中狂笑，战纹吞噬着初代机的能量，“那就看看谁才是容器！“
当千机城崩解成漫天齿轮时，苏璃正站在初代机的残骸上收集数据晶核。她脚下躺着大长老被撕成两半的傀儡身，电子眼中还闪着惊骇的蓝光。
“林家比我想的还要恶心。“她将晶核按入艾莉娅的机械臂，“用战体血脉培育生物兵器，用精灵灵魂做操纵系统...“
林渊从废墟中挖出半截青铜碑，上面记载着更残酷的真相：所谓飞升，不过是把强者做成弑神兵器的过程。初代家主林镇岳的名字旁，刻着密密麻麻的种族代号——精灵、龙族、妖族...最新一行竟是“八荒战体“。
艾莉娅的右眼突然亮起绿光，生命古树的虚影在她身后绽放：“感应到其他缚神链松动，西北方三千里...“
震天的龙吼打断了她的话，九条颜色各异的巨龙撕开云层。为首的金龙额间嵌着林家魂牌，它的利爪上还挂着半具机械矮人的残躯。
苏璃的狐尾缠住林渊手腕：“该去龙族算账了——他们可是为你准备了'化龙池'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