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化龙池
艾莉娅的机械臂划开云层时，林渊正攥着片逆鳞雕刻地图。鳞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渗出金血，在羊皮纸上晕染出蜿蜒的航路——这是从千机城缴获的龙族密卷，标注着化龙池的精确坐标。
“东北方三十里，有龙息波动。“艾莉娅的翡翠左眼旋转聚焦，机械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自从融合生命古树能量，她身上开始生长出木质纹路，此刻正开着细小的铃兰花。
苏璃突然按住船舵，狐尾卷住林渊手腕：“水下！“话音未落，青黑色的龙脊破浪而出，掀起的狂涛中夹杂着冰锥。林渊翻身跃上桅杆，万法真瞳瞬间解析出危机——那不是真龙，而是由数万片龙鳞拼凑的傀儡！
“吼！“
鳞甲傀儡张开獠牙，口腔内竟镶嵌着林氏祖祠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的赤色液体散发出熟悉的气息，林渊的战纹猛然刺痛——那是用八荒战体精血熬制的龙涎香。
“躲开！“艾莉娅的机械臂变形为弩炮，三枚刻着精灵符文的箭矢破空而出。箭簇没入龙鳞缝隙的刹那，傀儡体内爆发出刺目强光，数百片逆鳞化作刀刃风暴席卷甲板。
林渊踩着飞溅的鳞片突进，雷狱戟刺入傀儡下颌的瞬间，鼎中血水突然沸腾。一条赤色龙魂顺着戟身攀附而上，在他识海中投射出记忆残片——三百年前，林玄霆站在断角崖顶，将战体先祖的脊骨钉入龙脉。
“小心夺舍！“苏璃的银丝缠住龙魂七寸，狐火灼烧发出焦糊味。但更多的龙魂从傀儡体内涌出，整片海域浮现出巨型阵图。艾莉娅突然闷哼跪地，机械臂上的木纹疯长，竟与龙魂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她颤抖着指向阵眼，“化龙池在抽取生命古树的能量净化龙魂！“
海浪突然分裂，露出海底的青铜祭坛。九根盘龙柱中央，赤身裸体的林昊正在血池中沉浮。他的脊椎被替换成龙骨，皮肤上爬满龙鳞，抬头时瞳孔已变成竖立的金线。
“亲爱的弟弟，“他的声音混杂着龙吟，“这份龙族大礼，你可还满意？“
林昊扬手的瞬间，祭坛下的龙尸骸骨重组为四十米长刀。刀柄嵌着林渊母亲的玉佩，刀刃则由成千上万块战体碎骨熔铸而成。
“母亲到死都攥着这破玉。“林昊弹指击碎玉佩，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燃起黑炎，“我把它和战体叛徒们的骨头一起，炼成了这柄噬亲刃。“
雷狱戟与骨刀相撞的刹那，林渊的虎口崩裂。他震惊地发现，噬亲刃竟能吞噬战纹能量！苏璃的狐火支援被龙魂屏障隔绝，艾莉娅的机械臂则被突然生长的古树枝条缠住。
“你以为八荒战体很稀有？“林昊的骨刀压得林渊半跪在地，刀身浮现出数百张痛苦人脸，“林家每二十年就会挑选个嫡系做容器，用至亲之血浇灌...“
林渊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在刀身看到了五岁时的自己！那个被丢进兽栏的雨夜，原来是为了激发战体血脉的仪式。
“多谢提醒。“林渊突然松手任由骨刀刺入肩胛，染血的手掌抓住刀背战纹，“现在我知道怎么破解了。“
八荒战纹顺着骨刀逆向蔓延，那些被囚禁的战体残魂发出尖啸。当林渊的手掌按在林昊胸口时，对方体内的伪龙骨开始龟裂。
“不可能！“林昊的鳞片簌簌脱落，“父亲明明说过...“
“他骗你的。“林渊拧断伪龙骨，将兄长砸向祭坛，“就像当年骗母亲自愿赴死一样。“
祭坛坍塌的轰鸣中，化龙池露出真容——这是条盘旋在火山口的五爪金龙尸骸，每片逆鳞都刻着林家符咒。池中沸腾的赤浆里，沉浮着历代战体的头颅。
苏璃的银丝突然绷紧：“池底有东西！“
林渊潜入血池的瞬间，万具残骸的眼眶同时亮起红光。无数锁链从龙尸脊椎射出，将他拖向池心的青铜棺。棺盖上钉着九枚逆鳞，每片都连着缚神链。
“这是初代战体林镇岳的葬龙棺。“艾莉娅的机械眼扫描出恐怖数据，“他在借助化龙池...复活！“
棺盖震开的刹那，林渊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具不朽尸身的心口插着雷狱戟原型，战纹的走向与他完全一致。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缚神链开始将林渊往棺内拖拽。
“夺舍仪式！“苏璃的九尾燃起青焰，“林玄霆要把你做成活体容器！“
林渊在窒息中抓住雷狱戟，将八荒战纹催动到极致。当他的血滴在尸身额头时，整个化龙池突然静止——尸体的记忆如洪流涌入：
三百年前，林镇岳亲手将战体同袍投入化龙池；八十年前，林玄霆在此地剜出妻子的心脏；而现在，无数血色符文正沿着缚神链爬向艾莉娅的机械臂...
艾莉娅引爆生命古树能量时，时空出现了裂隙。众人坠入个由破碎镜面组成的空间，每块碎片都映照着不同时间的场景——苏璃看到自己断尾求生的过去，林渊则望见母亲被缚神链贯穿的未来。
“这是时砂海。“艾莉娅的机械臂爬满冰晶，“精灵族禁地，现实时间在这里每息流逝百年。“
她话音未落，最近的镜面突然伸出苍白手臂。时空监察者苍曜踏出裂缝，他的身躯由齿轮与星光构成，左胸镶嵌的怀表正逆向旋转。
“检测到非法时间扰动。“他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根据《维度公约》第...“
苏璃的毒镖打断审判宣言，钉入怀表缝隙。苍曜的身躯突然扭曲，无数时间线从伤口喷涌而出。林渊的万法真瞳自动解析出致命规律——这家伙每次受伤都会分裂出平行时空的自己！
“东侧三点钟，斩他第三肋骨的齿轮！“艾莉娅的机械眼高速运算，木纹已蔓延到脖颈。她射出的箭矢被时空折叠偏移，却在苍曜背后镜面反弹命中。
“雕虫小技。“苍曜的怀表迸发强光，众人动作突然慢如蜗牛。林渊眼睁睁看着雷狱戟在眼前一寸寸崩解，苏璃的狐火凝固成翡翠雕塑。
唯有艾莉娅不受影响，她的机械臂浮现出古树年轮：“检测到时间法则共鸣，启动应急预案。“生命古树虚影与怀表能量对撞，炸开的时空乱流中，她突然将林渊推进镜面。
“去修补你母亲的时间线！“她的声音在维度震荡中破碎，“这是唯一...“
林渊坠入血色婚房时，正看到年轻时的林玄霆掀开母亲盖头。床榻上的林晚晴双腕锁着缚神链，嫁衣下隐约可见战纹。
“晴儿，等仪式完成我们就...“林玄霆的甜言蜜语戛然而止，他腰间玉佩突然射向林渊藏身的屏风。
“谁？！“
二十一岁的林玄霆已具家主威势，挥手便是九道黑炎。林渊翻滚躲闪时撞翻烛台，火舌瞬间吞没帷帐。混乱中，床底突然伸出小手——那是五岁的自己！
“大哥哥快跑！“幼年林渊举起太初古玉，“娘亲说坏人要来了...“
现实与记忆在此刻重叠。林渊终于看清，当年母亲是将战纹刻入古玉而非封印。他抱住年幼的自己冲破窗棂，背后传来林晚晴凄厉的呼喊：“别让他碰孩子的眼睛！“
当林渊带着两个“自己“逃至祠堂时，时空开始崩塌。苍曜的触须穿透维度追来，那是种半透明的时砂蛭，被咬中者会随机丢失某段人生。
“带他走！“林渊将幼年体推向艾莉娅撕裂的裂缝，转身迎向蛭群。雷狱戟在时间乱流中解体，他索性徒手撕咬时砂蛭，每吞下一只就获得片刻时空免疫力。
“你疯了！“苏璃的狐尾卷住他腰腹，“时间毒素会...“
“这才叫以战养战。“林渊呕出金色时砂，战纹进化出时针纹路。当他捏碎最后一只时砂蛭时，苍曜的本体终于暴露——怀表中心囚禁着艾莉娅的灵魂碎片！
艾莉娅的本体突然在现世吐血，机械臂浮现出苍曜的烙印：“快毁掉怀表！那是我的...“
时空在此刻定格。林渊的指尖触及怀表瞬间，看到了终极真相——维度观测者，正在更高位面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