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夜相伴
“小霜妹妹真是比我还会开玩笑。我看这四舍五入……还是别了吧。”半晌，唐安逸发出一串银铃般清亮的笑声，“其实小霜妹妹今天的成就，跟唐某的关系并不大。若不是小霜妹妹天生有吃的天赋，吃相看起来颇讨人喜欢，唐某在画上再如何取巧，都毫无用处。”
“安逸哥哥，你不要谦虚嘛。要不……就给二花画张肖像吧！”言小霜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也好。”唐安逸也不推辞，待言小霜进屋取了纸笔后，便立刻在纸上挥洒起来。
没过一会儿他便完工了。言小霜定睛看去，画上赫然是一只大白鹅，神情倨傲，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对于这幅画作，言小霜一点儿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画得很好。
“唐某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花兄一身白衣，性情直烈，当真像是村里的鹅子。”唐安逸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着脸黑如锅底的二花，十分得意。
“差点忘了正经事。”唐安逸忽然想到什么，便从袖口中掏出厚厚的几封委托信递给言小霜，“这是几个新开饭馆的委托，它们都在找食客帮忙招揽生意。小霜妹妹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都去看看。”
见没有别的事情，唐安逸便决定打道回府，起身离去了。
言小霜和二花坐在桌前，沉默无言地看着凉掉的包子。二花看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
“你干什么去？”言小霜立刻发问。
“我看看人家孩子打得怎么样了。”二花还惦记着邻居家里哭泣的孩子。
“你先坐下。”言小霜拍拍身边的凳子。二花扭头看看桌上的包子，一脸阴沉。
“我不是想逼你吃包子。”言小霜一脸无奈，“只是安逸哥哥一来，令我想到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没说清楚。你看……你这样住在我家，真的合适吗……虽然我很高兴你答应了我，但你心里真的乐意吗？”
“不乐意，又如何？”二花挑起一边的眉毛。
“那……你可以离开，我真的没想为难你。”言小霜有些沮丧地说话，“而且你住在我家，亲戚朋友，也会担心的吧？”
二花静默无言。他看着言小霜一个人坐在桌前，耷拉着脑袋，娇小而无助，心中的保护欲莫名散布开来，总觉得这个时候是个人都不该离开。
“你一个人住在这阴森森的房子里实属不易，让我留下来陪你，也不是不可以。”他开口说话，脸上是一贯的平静，“我自小无依无靠，过了很久云游四方的日子，亲戚朋友倒是有几个，但他们知道我的习性，不会过于挂念。”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言小霜迅速抬起脑袋，露出安心的笑容。
虽然没怎么看过她的吃相，但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看起来，的确很幸福，令人忍不住想要嘴角上扬。二花忍不住跟着言小霜笑了笑，随后道：“那我去看看那哭闹的孩子。”
“嗯。”待二花走后不久，言小霜也出门干活了。
为了令自己和宠物过上向往的美好生活，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先后跑了几家饭馆，敲定了上门时间，完了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动身前往宵夜铺进行吃饭揽客的工作。回来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屋子里也没有半点儿动静，二花应该是睡下了。
言小霜二话不说便直奔向茅房，抱着马桶狂吐不止。食客这个行当，最大的坏处就是容易伤胃。因为工作需要，他们有时需要胡吃海塞，又有时候，一连排好几时辰的队，滴水不进。经年累月，难免会患上胃病。言小霜前不久还听说一位年长的食客前辈，因为无法忍受胃疼上吊自杀了。她一边吐，一边冒着冷汗想，但愿自己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你怎么了。”冷不丁一个声音自耳畔响起，言小霜被结结实实下了一跳。
她迅速扭头，只见二花斜倚靠在门框上。他穿一身单衣，外套慵懒地披在肩上，略显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半掩住白皙的胸膛。她一直觉得二花挺瘦的，这才拼命给他塞包子，但这么看来，他长得也挺结实的，只不过看不出来罢了。
此时他健硕白皙的胸膛就在眼前，曲线优雅的锁骨和脖子也分外耀眼。言小霜一时间看得呆了，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她来不及反应，登时张嘴吐在自己的身上。
二花默然，有些不满地蹙起眉头。
“嗯，抱歉……我就是吃撑了。”她匆忙低头擦嘴，只觉羞愤难当。她觉得在这个档口上，她最应该做的就是表扬自家宠物的身材，再不济也应该竖个大拇指，总之最不该做的，就是张嘴就吐。二花平时打扮得干干净净的，想都不用想，他一定很讨厌脏东西，此时此刻，很可能连着她一起讨厌了。
“何必如此。”二花无声叹息。
“唔？你说什么？”言小霜有些不懂。
“何必这样拼命工作。”
言小霜微微一怔。二花竟然没有嫌弃她，甚至还有些……关心她？
“我就是……想多赚点钱嘛。”她低头看看自己被吐脏的衣服，依然有些不好意思，“二花，你去休息吧，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我从小就胃不好，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你放心吧。”她话音刚落，就又抱着马桶吐起来。
言小霜吐了一阵抬头，蓦地发现二花竟然还在。
“我带你去看大夫。”二花蹙眉看着言小霜，担心她就这样吐死了，为鬼宅再添辉煌的一笔。
“这么晚哪儿有大夫呀。”言小霜吐得两眼昏花，还不忘摆一摆手，继续说话，“真的没事，我只要吐完就好了……不过以前我胃不舒服的时候，花花也会这样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我很喜欢摸它长长的脖子，软软的，滑滑的，手感特别好。”
二花闻言，悄无声息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觉得手感并不怎么好。“你的家人呢，他们不照顾你？”二花听出了些什么，于是问道。
“我们家穷，一般小病小痛，都自己忍着。”言小霜顿了顿，“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小的时候经常要照顾他们……爹娘也是，根本没有余力照顾我。”
“所以你才一个人来杨城。”二花点点头。
“其实……其实我想要宠物不是一时兴起……我只是……我只是……”言小霜抱着酸胀的胃，眼眶慢慢地红了，“我只是很想再次感受一下，有人陪伴我，关心我的感觉……”眼泪骤然落下，言小霜心中一跳。
二花已经看见了她最邋遢的样子，她不想就连最没用的样子，也被他一并看了去。于是她匆忙抹掉眼泪：“你去睡吧，二花，不要管我了。”
然而二花不为所动，他静默片刻，才道：“你是说，摸宠物的脖子，会舒服一点吗？”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言小霜，闻言忽然来了精神。“你……让我摸？”她不确定地猜测，眼神忽闪忽闪，一副想要有所期待，却又不敢期待的样子。
“不是不可以。”二花的耳朵尖悄无声息地红了，“但不能是脖子。”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伸向言小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