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搅浑的水

从电话挂断那一刻，驾驶室里面就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只剩下那个司机断断续续的闷哼，黄开司和伸二对视一眼，室内起码一人有枪，司机目前看来还没有挂掉。

几人紧贴着船体躲在射击死角，伸二示意小弟将一只鞋子举出船体，许久也没能等来背后的黑枪。

黄开司突然说道：

“里面的朋友，是斋藤龙二让你们来的吗？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同为北条株式会成员，有什么不能商量呢？非要你死我活？”

没有回答。

伸二对身边的小弟低语几句，紧接着这位马仔就爬进船舱，一会儿回来之后，对着伸二摇了摇头，伸二随即说道：

“这艘船的油箱里面没有油，他们开不出去。”

声音不大不小，里面的人听到之后，突然又朝着伸二说话的方向来了一枪，只是没有料到打在驾驶室的舱体上，子弹并没有穿透铁板。

日本禁枪令相当严格，普通帮会成员没有那么容易搞到一把枪，不然他们这快十来号人也不用拿着什么短刀撬棍之类的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就在刚才，黄开司趁着说话的功夫，将落在地上的一颗弹壳拿到手里，借助微弱的灯光看了看，脑子里突然闪出来，这是一把左轮手枪的子弹，随即他将弹壳递给伸二。

伸二接过去看了看，接着伸出手指数了数门板上的弹孔，向黄开司伸出两根手指。

黄开司拍了一把伸二的脑袋，伸出一根手指。

紧接着低声说道：

“你忘了他刚才又开了一枪，现在应该只剩下一颗了。”

伸二灿烂一笑，回答说：

“赌一把？”

驾驶室里面的持枪的人明显不是什么老手，不然也不会放了这么多空枪，黄开司略有迟疑，但伸二已经示意小弟故技重施，在敲门的同时将一只鞋扔过驾驶室前方的挡风玻璃。

在听到“砰”一声枪响的同时，伸二已经提着一根撬棍踩开驾驶室的门冲了进去。

黄开司索性一咬牙紧随着伸二冲了进去，随即看到驾驶室的一角，那个司机背缚着双手，嘴里塞着一团破布。

伸二猛虎入山，在拿枪的那个黄毛下意识又扣动了一下扳机，意识到没有子弹之后丢下枪冲向伸二，却被一把捏住喉咙按在墙上。

在他身后角落埋伏的另一名黄毛正准备拔出匕首前后夹击，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把长刀。

不一会儿，驾驶室里面就变成三个人被捆成毛虫丢在地上。

黄开司问了问伸二和他的小弟：

“这两个小黄毛是龙二的手下吗？”

只听得一会之后，一位马仔走上来说：

“他们都是走私牛肉那个小帮派的成员，我之前见过。”

黄开司踢了踢地上的两个黄毛，问道：

“谁让你们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没有回答。

黄开司笑了，丫在这里跟我装深沉？回头给伸二一个眼色，伸二身后的小弟们早已经饥渴难耐，上前就是一顿收拾。

在日本，拿枪对射确实是违背所谓江湖道义的事情，起码这些底层的小弟们都是这么认为。

所以一阵蹂躏过后两个黄毛老实了不少，黄开司拿起驾驶室里面的电话，打给大哥，挂完电话之后对伸二说道：

“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他和伸二带着三个战利品来到一处射箭馆，大哥在那里等他们。

高桥健太听了听经过，当听到有人在背后放黑枪的时候，只是眨了眨眼睛，再看了看三个人，说道：

“我会把你们送给警察！不过在这之前！如果你们不肯说实话的话！你们在我这里要吃一遍苦！去到警局又要吃一遍苦！”

而且他笑着指了指伸二：

“我这位兄弟和他的手下都喜欢通下水道！你们三个今晚有福了！”

伸二朝齐齐望向他的三人尴尬一笑，笑的三人莫名心动。

高桥健太接着说道：

“把他们三个单独审问！有什么对不上的！就让伸二爽一爽！”

司机本来就被拔枪乱射的黄毛吓的尿了裤子，但据他所说，他只是一个月前被这个牛肉走私帮派找上门，期间做一些掉包的事情，只是对方给的报酬很高，债务所逼，他没有细想就答应了，而上一周做完那一单，尾款迟迟没有结清，所以收到消息后，没有什么迟疑就跑来接头，而接头人也一直是这两个黄毛。

而黄毛只是说他们收到来自老大的命令，在今晚将司机绑到渔船上拘禁几天，至于手里的枪，也是老大最近赏赐给他们的，而那个电话，他们也具体不知道到底是谁打了过来，只是提醒他们船外有几个人，然后又突兀的挂断。

高桥健太听完之后，只是说道：

“把他们看好！赶早送到警局去！”

伸二问道：

“我们是不是再找一找那个老大？他或许会和龙二有接触。”

高桥健太回答道：

“猜都不用猜！那个老小子早就跑的毛都剩不下来了，不过也有可能被龙二灭口，渣都不剩！”

黄开司想了想，目前确实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把矛头直接对准龙二，他甚至不知道那记黑枪到底对准了谁，今晚的事情透着诡异，似乎有人通过黄毛手里的手枪嫁祸给这个小小的走私帮派，但对方又如何能够几乎非常准确的知道自己这一方要在今晚前去抓包这个货运司机？

难道本方出了内鬼？难道是伸二吗？毕竟只有他能够早一些提前知道这个计划。

或者说那位在日本料理的包厢里和大哥见面的男人？

他能隐隐猜出来，那位表情严肃的男人或许是一位地位不低的警察，也只有他能够暂时压制住来自海关和警局内部的压力，在拿到人证之后为龙马脱罪。

但他同样也有极大反水的可能，相比起来自己更愿意相信伸二。

又转念一想，如果龙二只是利用今天这样一个密集的时间节点，能够用一把左轮手枪和那记黑枪折损掉本方的一些人手，将本方和警察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个微不足道的走私帮派身上，水被搅浑了，却丝毫不留痕迹。

如此来说，显然龙二并非表现出来那样的泛泛之辈。

也许他也不在乎龙马脱罪，难道说东急地铁早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游说到足够的能量，可以让“中野站北口组合”最终败诉？

看似无聊，却是一种隐形的威慑，至少在以后，业主们在维护自己权益的时候，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害怕他们会遭到和龙马今天一样的遭遇，尽管可能只是在警局里呆上48个小时。

太过错综复杂，当他看向大哥，却听见高桥健太说：

“开司！伸二！你俩干得不错！要不待会去快乐快乐！”

黄开司看看手表，已经半夜一点多，今天虚惊一场，早已没有心思，再瞅瞅伸二翘首以盼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