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察觉的重逢前奏
盛清泠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点赞的小红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办公椅扶手。律所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刺眼，电脑屏幕上的案件卷宗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虚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宋谨煜的朋友圈已经足足十分钟，慌忙锁屏时，指甲在手机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清泠？”苏悦抱着文件突然出现在办公桌前，吓得她猛地一抖，“你最近魂不守舍的，该不会被甲方气出神经衰弱了吧？”这个性格爽朗的姑娘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上次那个离婚案的当事人又来闹了，非要在财产分割里加条宠物抚养权，你说离谱不离谱？”
盛清泠勉强扯出个笑容，喉咙发紧：“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她下意识摸了摸眼下的青黑，昨晚盯着天花板数羊到凌晨三点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苏悦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甜味：“我可不像那些傻直男。”她眨了眨眼睛，指尖轻点盛清泠的手机，“刚不小心看到的，看同一条朋友圈半个小时了，会是因为时差？说吧，是不是有情况了？”
办公区此起彼伏的键盘声突然变得刺耳，盛清泠感觉后颈泛起细密的汗珠。“别乱说。”她抓起水杯猛灌一口，却烫得舌尖发麻。
“行，不逼你。”苏悦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不过失眠这事儿得重视，我表哥在市立医院中医科当住院医师，给你推荐个年轻大夫。别看人家年纪轻，调理失眠可神了，我上次加班爆肝就是他救的命。”
“就今天下班去！”苏悦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手腕，“再拖下去你这黑眼圈都能演国宝了。”
说罢，苏悦直接拿过盛清泠的手机，动作麻利地打开医院公众号，“我帮你挂号，省得你又忘了。”盛清泠还没来得及阻拦，苏悦已经快速完成了操作，“搞定！下午五点四十的号，记得提前过去，林医生的号可难抢了。”
盛清泠的喉咙发紧。她望着手机屏幕上逐渐生成的挂号信息，耳畔仿佛响起林叙白高中时夸张的笑声。那时他总爱站在教室后门，用变调的嗓音喊宋谨煜去打球，还会在她经过时突然吹口哨，吓得她课本散落一地。而现在，他成了可能开解失眠的医生。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键盘敲击声与电话铃声交织成网，盛清泠却像被困在迷雾中的航船。她反复修改着合同条款，思绪却总飘向医院白大褂翻飞的走廊。当夕阳的余晖染红电脑屏幕时，她才惊觉自己把“甲方”打成了“宋谨煜”三次。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律所里的同事陆续离开。盛清泠收拾东西时，突然摸到包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才想起还有去医院看病这回事。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二十了，心里一紧，抓起包就往外跑。
傍晚的街道车水马龙，盛清泠站在路边焦急地打车。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市立医院，麻烦快点。”她喘着粗气说道。
医院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冷光，盛清泠攥着挂号单穿过拥挤的人群。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的苦涩扑面而来，她的目光不自觉扫过各个科室指示牌。在中医科门口，她看见候诊区坐着几个老太太，正在讨论“那个染紫头发的小大夫把脉可准了”。
“下一位，盛清泠！”诊室里传来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漫不经心。盛清泠推开门，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
林叙白转着钢笔斜靠在椅子上，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卡通兔子挂件，浅紫色头发在日光灯下泛着微光，与记忆里那个逃课翻墙的少年重叠。
“好久不见啊，盛清泠。”林叙白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还记得我吗？”
盛清泠大方一笑，“当然记得，我同事帮我挂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
林叙白突然凑近，在盛清泠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她的手腕把脉，“失眠？多梦？还是……”他拖长了声音，“有什么心事放不下？”盛清泠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却听见林叙白又说：“别紧张，我看你这黑眼圈，估计连续好几天没睡好了。”
盛清泠点点头，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症状。林叙白一边听，一边在病历本上记录，时不时问她一些问题。
“心火太旺，思虑过度。”林叙白松开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让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盛清泠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林叙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行，那我先给你开几副药，调理一下身体。不过我可说在前头，药只能治标，心病还需心药医。”
林叙白快速地写好药方，递给盛清泠：“早晚各一次，记得用砂锅煎。这几天尽量放松心情，别想太多。”盛清泠接过药方，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林叙白突然说：“对了，宋谨煜也在这个医院工作，你要顺便去见一下吗。”
盛清泠的手猛地攥紧药方，心跳漏了一拍：“不，不用了吧。”林叙白耸耸肩：“哦，我就是随便问问。回去按时吃药，下个星期这个时间来复诊。”
走出诊室时，盛清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听见身后传来林叙白的声音：“记得告诉宋谨煜，我给他留了瓶珍藏的梅子酒！”
药袋在手中晃荡，她突然想起高中时，林叙白总爱偷喝家里的药酒，被宋谨煜发现后追着满操场跑。
“你跟他在同一个医院应该很容易遇见吧，就不用我帮你传话了，下星期见，林医生。”盛清泠头也不回地说道，手抬过头顶挥了挥，走了。
夜色渐浓，手机在包里震动。宋谨煜的消息跳出来：“林叙白告诉我你来医院了？今天下班早，要顺路接你吗？”
盛清泠望着医院门口的车水马龙，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还没意识到，命运早已将三根线缠绕在一起，而林叙白的出现，或许会让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