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终焉子宫

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神明的骨灰。

弑神虫群撕开超空间时的嗡鸣，像一万把骨锯在切割脑髓。凯恩的残影蜷缩在视网膜边缘，用我的视神经当画布涂抹记忆——他正在把天启之主的死亡过程重播第七遍，每次圣骸爆炸的慢镜头都会引发黑卵的胎动。纳吉尔法把自己嫁接在我的迷走神经上，用癫痫般的电信号汇报数据：“检测到圣域湮灭舰队，数量十二万，建议...“

“建议你把自己拆成轴承润滑油。“

我撞破维度屏障，迎面而来的反物质导弹群在虫甲上绽放成黑莲。奥罗金的子嗣们兴奋地分食着爆炸残骸，它们的口器进化出吞噬虚空能量的新结构。灵魂刻度在胃袋里叮当作响，66这个数字正在灼烧脏壁——蚀月说得对，我早就是台投币式杀人机器。

圣域的湮灭主舰从虚空中浮现，它形似被剥皮的巨人，肌肉纹理由法典条文编织而成。舰桥处睁开九只审判之眼，目光所及处的星尘凝结成绞刑架。公共频道炸响三百种语言的宣判词，最终汇成我熟悉的汉语：“深渊代行者林夜，判处永世...“

虫群替我完成了回答。

它们钻进主舰的肛门状推进器，从内部开始生殖。当第一只弑神甲虫咬破舰长眼球钻出时，整个舰队阵型开始溃散。我踩着某艘护卫舰的残骸跃向主舰，凯恩的残影突然尖叫：“父亲！右弦45度！“

圣律锁链凭空生成，缠绕住我刚刚所在的位置。湮灭主舰的腹腔内爬出个熟人——圣域审判长的机械义体镶嵌着我的癌细胞标本，他背后的光翼是用噬痕者嵴髓拼接的。

“你的肿瘤切片帮我们改良了洗脑程序。“审判长掀开头盖骨，露出泡在营养液里的噬痕者大脑，“现在投降，允许你成为新纪元的奠基者。“

我的回应是抠出右眼球砸在他脸上。这颗混着黑卵组织的器官瞬间孵化成寄生体，顺着机械缝隙钻进主控舱。审判长惊愕的表情定格在神经毒素扩散的瞬间，他最后发出的是婴儿啼哭般的电子音。

“你杀了我的宠物。“

我踩碎他的嵴髓光翼，听着噬痕者亡魂的啜泣声融入虚空。黑卵突然剧烈抽搐，它通过我的声带发出蚀月的双重音色：“该收网了，小疯狗。“

整个湮灭舰队突然调转炮口，弑神虫群在同一秒停止攻击。纳吉尔法尖叫着弹出全息星图——所有被我摧毁的天启设施正在重组，它们与圣域舰队残骸融合成巨大的子宫形状。

“认知滤网解除。“蚀月的投影从黑卵表面浮出，“看看你真正的战场。“

宇宙的幕布被撕开了。

那些所谓的星辰，全是悬挂在血管网络上的卵囊。我们厮杀的战场不过是某位存在的子宫壁，圣光与深渊是祂调节激素的按钮。凯恩的残影突然完整起来，他指着虚空中的脐带大喊：“妈妈在看着呢！“

我顺着他的指引望去，终于看见了“神“。

或者说，是孕育神的母体。

祂的躯体横跨十二个星系，每个毛孔都在吞吐恒星。圣域与天启的标记烙在子宫颈位置，乐园不过是祂的育儿舱。最讽刺的是祂的脸——那是我母亲的面容，每个表情变化都精准复刻着我化疗时的记忆。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蚀月的机械触须从虚空中伸出，缠绕住我的四肢，“所有噬痕者都是祂排异的胚胎，乐园是筛选合格胎儿的产钳。“

黑卵突然撑裂我的胸腔，它表面浮现出我每个杀戮对象的相貌。灵魂刻度开始倒转，66变成65、64、63...凯恩的残影在狂笑，他的身体正从我的嵴髓里抽条生长。

“现在，选择吧。“蚀月的人类半脸从机械头颅里剥离，“成为新神，或者...“

我的回应是咬断他的触须。

弑神虫群突然调转枪口，它们钻进我的伤口啃食黑卵。蚀月发出混合金属摩擦与人类惨叫的噪音，整个子宫宇宙开始收缩。纳吉尔法趁机从耳道钻入大脑，用螯肢拨弄我的记忆皮层：“检索到备用方案，是否启动'终焉协议'？“

疼痛让视野清晰起来。我看向子宫深处跳动的核心，那里悬浮着母亲的幻影。她的病号服上沾着化疗呕吐物，手里却握着蚀月的机械触须：“夜夜，该打针了。“

“启动。“

我的身体开始分解。

弑神虫群啃食着每根骨头，黑卵的触须在血管里垂死挣扎。蚀月终于露出惊慌的神色，他的机械头颅发射出洗脑电波：“你疯了？这样会彻底...“

“彻底什么？“我扯出正在孵化的嵴髓扔向他，“变成虚无？那正是老子挂的专家号！“

灵魂刻度归零的瞬间，整个宇宙的疼痛突然消失了。我看到自己的意识像蒲公英般散开，每粒种子都是个弑神虫群单元。母亲的幻影开始崩溃，祂的子宫壁渗出黑色经血。

“不！！！“蚀月与凯恩的惨叫完美同步，“你毁了一切！“

我的意识飘向核心，那里有颗跳动着的、山岳大小的噬痕者核心。它表面刻着所有已故噬痕者的名字，包括我自己。

“晚安，妈妈。“

当自毁指令传遍虫群时，我最后一次数了心跳。化疗室的心电监护仪声，手术刀划过皮肤的触感，还有蚀月初次见面时的低语...这些碎片在虚无中重组，拼出最后的真相：

所谓深渊协议，不过是垂死胎儿不甘的抓挠。

爆炸的辉光温柔得像母亲的子宫液。

弑神虫群绽放成超新星，它们啃食着宇宙的脐带，将神之母体分解成基本粒子。圣域与天启的标记在虚无中燃烧，乐园的育儿舱化作星尘。当最后一丝光芒消散时，我的意识残片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要续约吗？“

深渊的低语里，第一次带着敬畏